在继准头上抓了把,便骑着他的小电摩驶入了夜色。
手机震了下,是“后爸”发的一条语音。
——我刚应酬完,小王开着车正往你那边儿走,大概半小时。等着啊!
继准勾了下唇角,回了个【好。】
继准他后爸叫陈建业,所谓的后爸就是大众意义上的那个意思。
继准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娇姐便领着他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这条破巷子,连带着老房和住在里头的窝囊男人一起抛弃了。至此,母子俩便住进了“后爸”的大别墅里,正式过上了富人生活。
“抛弃”这词是娇姐坚持这么说的。她这人好面子,在得知那窝囊男人背着自己又偷找了个相好的后,就抢先在自己被抛弃之前先把那男人抛弃了。
其实比起这后爸,儿时的继准最初还是更亲他亲爸的。毕竟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且他跟娇姐吵归吵,对自己还是相当不错。那时的继准不理解什么是出轨,以至于当他从亲爸带回来的陌生女人手里接过串糖葫芦时还挺高兴。
结果冲回家的娇姐一见那糖葫芦便给摔了,还在继准屁股上狠狠来了几下,骂他小三儿给的东西吃了也不怕被毒死。在他们上演了一场从街头打到巷尾的大戏之后,继准不解地问娇姐,什么是小三儿?娇姐将继准搂进怀里,咬牙恶狠狠道:“就是全天下最丑最坏的怪物。”
这话一度让继准每每在电视上看到妖怪,就要问一遍娇姐:“这是不是小三儿?跟小三儿比哪个更坏,哪个更丑?”
后来等继准又长大了些,才明白了他那个亲爸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垃圾事。此时再反观陈建业,就觉出他的好了。且不说陈建业从不让娇姐洗衣做饭干家务,光是结婚这么长时间还能每天嘘寒问暖,两天一个包仨月一个表的送,就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做得到的。
他对继准自然也没话说,用陈建业自己的话说:“我是后爹,可继准是我亲儿子啊。”久而久之,继准便也对这后爸有了真感情,只是一直这么后爸后爸的叫习惯了,也没找着个合适机会改口。
娇姐和陈建业也是纵容,就由着他这么叫,甚至还跟着一起打趣儿。因而这后爸虽然仍是大众意义上的那意思,但又有些不一样,倒更像是个随便的绰号了。
门帘又掀动了下,继准头也没抬地玩着手机说了句:“忘带东西了?”
见半天没人回话,他才仰起了脸。
此时屋里的灯不亮,昏黄昏黄的还有些接触不良。
来者个子挺高,起码得有个一米八五,有着特属于少年的修长身型,穿件黑色休闲外套。眼睛藏在兜帽的阴影里,露出的一头银发倒是相当显眼。
总之就是超级无敌旋风霹雳的中二。
继准扬了下眉,冲来者道:“嘿,关门了。”
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眸子眯了下,开口时传出了个沉沉的嗓音。
“我弟说他下午在电玩城受欺负了,打他的人穿着件校服。”他微微扬起下巴看着继准,“就你这样的。”
继准先是愣了下,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那飞机头或麻杆儿居然还有这么一哥呢?他从板凳上站起身,顺手将手机放回口袋。
继准:“你弟跟你长得不像啊。”
他比你丑多了。
来者闻言,轻点了下头:“那我可就当你认了啊。”
话音未落,继准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翻了个身,反抵在了墙上。
胳膊登时传来一阵酸沉,继准的下巴磕在墙上,蹭了层白灰。
“呵。”
他贴着墙面闭眼短促地笑了下。
身后人闻声,嗓音瞬间又冷了几分。
“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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