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为这样的繁华心动,他给了她往前人生从未体会过的许多个第一回 ,他逼她承受的欲孽太重太可怕,但他给她的诱惑也太多太美好。
她无法否认,比起最初纯粹的恐惧抵抗,她已经动摇了几分。
他已经成功了,他成功顺着她的禸,钻挖凿动,捉住了她的慾,顺着慾绳,想要把她扯入他的笼内。
她没有坚无不催的清高意志,也不是什么视金钱如粪土的旷世奇女,其实,她只是个不太敢健忘的、胆小的缩头乌龟。
被狠狠敲打过一次,就不会再敢露头。
……她终究,还是怕。
她怕极了。
再好的东西,绚烂华耀到了极致,见过已该知足,若是长久地摆在面前,只会灼伤双目。
今日在文安侯府里她便已更确认了先前的想法,她留下来,将来只会过上斜倚熏笼坐到明的日子。
他抗拒文安侯府献女,是因着深恶云家,那要是想要献美的人是旁的重臣呢,他是否还会如此抵触?
将来一批又一批的秀女进宫,一个又一个的宠妃涌现,更别提,他未来会立后。
她要怎么留在他的身边?
她实在不得不去想。
就算他说得再美也好,再深情也罢,她都不敢信。
他骗了她太多回,他与她之间有如云霄与地草,他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他今日捧着她,哪日他不愿了,厌烦了,也能随时摔碎她。
保证,立誓?
不过十来日前,他才拿帝位向她保证会放她离开,现在,就欲要反悔。
他说得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已分不清了。
会不会今日他和她说的有关文安侯府的事,也并非全然是真?只是想又拿她忍不住袒露无用愚善的模样来取乐?
她心中戚戚悒悒,顾自发着愣,像是半点没听进去话。
宗懔眸中划过沉厉,将她双颊捏紧两分,逼着她再仰首两分,与他对视。
“姊姊?”抑勒着胸中恶忿,耐心唤她,“姊姊,留下来吧,以后,有我……”
“殿下。”她忽地出声了,眼中空茫痛苦,这声称呼和她的眼神都叫他为之一愣。
郦兰心闭了闭眼,压着抽泣,吸了口气:“殿下,您是储君,金口玉言,怎么能出尔反尔?”
眼里泛了泪,但没有退缩,直直看着他:“我想清楚了,我……不想留下。”
说出最后四字时,她心口竟不颤了,而是陡然一松,如释重负。
话落片霎,她亲眼看着他绷僵了下颌,伪饰的温柔淡笑一瞬崩裂,眼神渐渐漠厉,捧住她脸颊的手也松放了下去。
但她却不惧了,既跳下了崖,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从贵妃榻上站起,两步移到他侧近处,直直跪下,深拜了,垂首恳切:
“殿下,您将来会有后宫佳丽三千,何愁寻不到贤淑高贵的女子?民妇无才无德,身份卑贱,不堪为妃,此生只想求个清静平安,不敢奢望别的,殿下,求您高抬贵手,放我离府吧。”
从她跪地下拜,到她说出这番话,他都未曾阻拦。
时晌,她听到头顶似乎平静的声音。
“后宫佳丽三千?”宗懔睥睨跪在地上的妇人,唇角勾起冷笑,
“你倒是善解人意,竟如此为孤着想。”
听见他声,郦兰心几乎是本能地骨寒毛竖,喉间咽了咽,不敢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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