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他脸皮像开裂的墙皮,胸口是一个黑乎乎的洞,身上无数菌丝从里到外附着他的身体,缝合他的骨骼。
席献眼皮颤动了一下:“阿正。”
他发出长长的叹息:“你当初……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呢?”
席正则发出低低的笑声,半含悲凉,半含讥讽:“你只会让我听你的话,我让你回头,你从来不听。”
“回头?”
席献看着他:“阿正,你还是不明白,从一开始你我捧着山海图逃出皇宫,走的便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我来到这里,从来都是为了离开这里。”
“无论过去多少年,我仍不敢忘我席氏皇族当初所受屈辱,那些乱臣贼子,至今,每一人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席献的神情变得异常冷漠,“山海图是仙人赠给我闾国的宝物,当年太宗皇帝参不透它,抱憾终生,往后历任君王亦无一人参透它,那是他们无能,我凭山海图找到此地,便是我的天命,是闾国不该亡的天命,阿正,我绝不做亡国之君。”
“可你已经是了!”
席正难以忍受,吼道:“几百年了,莫说闾国,如今已不知几朝过去了,也许,外面已没几个人记得什么闾国了!”
“……连我,”席正面上浮出一分沉痛,“连我也快忘了!”
“外面过去几朝又如何?”
席献身上有一种沉淀了两百来年的平静,他没有波澜,便显得尤其残忍:“你不知道璧髓的妙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试,一直在炼,可惜璧髓中的力量太巨大,那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若不是当初与你分食了那鸟蛋,我也不会有今日的造化,我如今既已有非人之力,又何必管外面如今是哪朝哪代,只要我出去了,就一定能光复我闾国,到那时,我便会将那些乱臣贼子的后代一个一个地揪出来,杀干杀净。”
“我从不知道,你心中竟然藏着这么深的执念……”席正缓缓摇头,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旧镇万人性命,都成了你获得更多力量的祭品,席献,他们是闾国流民的后代,是你的子民!”
“要成其大事,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席献手指动了动,四方毒瘴则愈浓,他抬起下颌:“璧髓里的力量虽强,但却不知为何化不了这里的毒瘴,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勉强可以驱策部分瘴气,我本以为,我要完全掌握了这些瘴气才可以出得去,却不曾想,原来那把钥匙……”
他忽然看向阿姮:“一直近在眼前。”
此时,程净竹一掌将阿姮推出去,随后银白的法绳落入他手中,那席献看见他握住法绳的那只掌中血痕交错,漫天的雨湿透他的衣衫,他的鬓发,席献笑道:“仙长说到底还是肉体凡胎,而今为了这些人受了伤,金身暂破,可要小心了。”
他话音方落,四方瘴气奔涌而来。
程净竹袖中白符飞出,他在血肉模糊的掌中一握,白符顿时烧尽,迸溅开一圈火星子化为金光将所有村人笼罩其间。
毒瘴弥漫,四周雾蒙蒙的。
阿姮站在村人当中,隔一道淡金光幕,她看见那少年修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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