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烧水清洗, 换上干爽的新衣,已是深夜了。
老妇人则在他们沐浴时,将大厅收拾得干干净净, 又煮了两大碗面条,各卧了个蛋。
秋濯雪知道农家生活不易:“叫大嫂破费了,我这儿还有些银两。”他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来。
“不必提钱。” 老妇人看也不看, 将他的手推回去,摇摇头道,“你们俩孩子自己迷了路, 还好心想来帮我的忙。这两个蛋算得了什么。”
秋濯雪轻轻叹了口气:“大嫂哪里的话。”
“哎呀, 什么大嫂的, 我都这把年纪了,叫大嫂没的让人笑话。我夫家姓戚, 你叫我戚大娘好了。”戚大娘揉了揉眼睛,显然也是困乏了,她打个哈欠道, “你们俩快吃,我去叫那俩混小子起来, 给你们俩空个房间出来, 只是怕要挤一挤了。”
秋濯雪心想:“她与丈夫虽是墨戎人,但却如中原人一般, 也有姓氏……藜芦, 《本草》曾经提过, 藜芦有大毒, 服之令人胸闷, 吐逆不止,也是一味毒草, 看来只有圣教中人才拥有这样的名号。”
戚大娘的两个儿子起床后来看了看客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也没再入睡。
两人吃过面后,又将碗筷清洗了一番,这才回房睡觉,这戚大娘的两个儿子虽未成婚,但未雨绸缪,床板准备得倒大,两个大男人挤在上面也睡得下。
追了一日,两人本该甚感困乏,可不知是不是一碗热腾腾的鸡蛋汤面下肚,居然都没什么困意。
“伏六孤,这个名字很奇特。”越迷津睡在外头,望着放在床头的覆水剑,忽然开口。
秋濯雪本闭眼休养,闻言稍稍翻了个身,望着越迷津的背,温声道:“怎么了?”
“听起来太凉薄了些。”越迷津道,“老道士说不该给小孩子起这样的名字,他爹娘很不喜欢他么?”
秋濯雪轻轻笑了一声:“不是,他爹娘很喜欢他,再喜欢不过了。”
房间里沉默一阵,秋濯雪的声音才又在黑暗里响起:“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他娘亲。他娘亲是个鲜卑女子,姓步六孤,在他十五岁那年病死了,一生也没能回到故土。他本想叫做伏步六孤,可是万剑山庄的步家又极出名,招惹来许多麻烦,他便索性匿去步字,自称伏六孤了。”
“原来是这样。”越迷津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那些人虽说是试药,但既还忌惮他,说明他如今应当无事,起码还活着。无论如何,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秋濯雪轻轻一叹:“多谢你安慰了。”
若非是他意外追踪这三人来此,恐怕是什么都不知道,即便后来巧合遇到伏六孤,对方必然不会说出这四年来在墨戎所受的苦楚困难。
“我实在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许他不忍心看着你难过。”越迷津淡淡道,“药吃多了,就会变成毒,毒用得好,未尝不能变成药。他当年很有可能意外得知了墨戎的消息,倘若告诉你,你一定会为了风满楼涉险,就如同当年在浮萍山庄一样。”
“倒不如他先去走一遭,要是运气好,能够功成身退,再告诉你让你高兴。倘若运气不好,出了什么意外,你只当他在塞外隐居,也不会太难过。”
过了一会儿,秋濯雪实在心绪难忍,长眉微蹙:“且不说这爱屋及乌得过远,你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越迷津也侧过身来,两人的眼睛都已习惯黑暗,在夜幕之中,依稀能看清对方的面部轮廓。
秋濯雪凝视着他:“若说我是世上最爱管闲事的人,他就是这世上最厌倦风波的人。他自幼颠沛流离,见惯父亲为恩仇厮杀不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从江湖里抽身,到塞外去安生过日子,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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