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迷津青涩的睡脸正沉沉地压在秋濯雪的肩膀上,他温热的吐息一点点渗透衣物。
我带他来,非是因为慷慨,更非是因为怜悯。
我邀他来,是因想与他纠缠更深、更多,像编织一张细密的网,并非只有我与他,而是无数条丝线绳索,错综复杂地将我们紧缚。
等秋濯雪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后,风满楼才站起身来,他望向栏杆边悬挂的灯笼,取下一盏来。
灯笼的纱罩被轻而易举地揭开,几只向火的飞蛾仍毫无所觉,翩翩起舞。
其实在练剑时,风满楼已隐约有这样的感觉,他无法堪破最后一关,隐隐约约之中,有什么东西限制着他的心境。
他望着那些将死的蛾,环绕着索命的焰。
风满楼自认不畏惧死,可活着有什么不好,活着便能欣赏到许多东西。
这些消散的情绪是为延长他的寿命,拖缓阎王的脚步。
他放下那些是为了活,可如今看起来,却又像另一种死。
风满楼轻轻掐灭灯芯。
飞蛾顿时四散了。
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他的剑感觉到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番外:春·探亲(上)
“你想不想去见一见我爹娘?”
说这句话的时候, 天气刚刚转暖了一些,秋濯雪正牵着马走在大路上,他想停下来看看春景, 而马正好歇歇脚。
他们这会儿并不急着去什么地方。
越迷津想了想,略有些笨拙地说道:“过年时我们在追击一伙匪盗,错过了年节, 你是不是很挂念他们?”
其实越迷津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感觉,特别是在无为子死后,住处就只是住处而已。
至于季节, 时令, 庆典, 甚至是过年对越迷津而言,都像是一场格格不入的热闹。
无为子还在的时候, 他尚记得生辰当日吃一碗长寿面,无为子死后的第一年与第二年,他也同样记得。
等到了第三年, 当越迷津想起来时,已经错过生辰快要一个月了, 于是他就不再记得这件事了。
他对这些, 本也没有非常强的执念。
但是秋濯雪跟他是不同的。
因此越迷津正尝试关心他。
“那倒不是!”哪知道秋濯雪立刻否认,“不过, 我的确希望你见见他们。”
不知怎么, 他看上去居然有些心有余悸的模样。
不过秋濯雪又很快扬起头来, 仿佛方才只是越迷津的幻觉, 愉快地微笑着:“最重要的是, 你也不想下次见到青鸿子前辈,真的打他一顿吧, 最起码要将房子讨一间回来睡觉才是。”
越迷津知讨房子只是玩笑话,点了点头,他扯了扯缰绳,问:“那要启程吗?”
秋濯雪笑道:“倒也不急,先赏景吧。”
他们果然不急,秋濯雪走得并不太快,两人骑过马,换过船,若非越迷津知道是回家,还当在游山玩水。
在桃花开成一大片的时候,秋濯雪终于停了下来,脸上的那种从容似也变得有些紧张,这让越迷津也不禁紧张了起来。
他知道传说中的一先女与玉邪郎只怕就在眼前。
在此之前,越迷津从没有想过这两个人会是什么模样,可是真正来到这个地方后,却突然生出一点畏惧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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