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是现代社会为数不多喜欢走亲戚的年轻人,尤其喜欢热闹,想到马上能见到一大家子亲戚心里竟有种欢度年节的欣喜。
关家园子嵌在绿山之中,树间有绣鸟落巢,金绿的羽,宝蓝的尾,谭又明小时候给人家搭过巢,想给所有漂亮的小鸟一个家。
草坪早上修剪过,黑色宾利驶入园林,车没停好就已经有响亮的声音远远地砸过来:“uncle!!”
两个女孩子,一高一矮,像鸟雀一样从林子里扑来,谭又明被撞得“嚯”了一声,抱起一个,牵着一个:“叫我什么,说国语。”
“舅舅!”
谭又明笑了,抱着小的那只掂了掂,转向身后拎着礼盒的沈宗年:“这个呢。”
小鸟雀们声音收敛:“宗年舅舅。”
沈宗年“嗯”了一声。
女眷们都在庭院里打麻将,看到谭又明来都出来迎,表妹们一个刚从女校放学回家,一个从琴房里跑出来。
“表哥!”又稍微站好,说,“宗年表哥。”
谭又明这一辈只有他一个男孩,沈宗年没来谭家之前,他不是在世家子弟里当混世魔王就是在一群姐姐妹妹里头混,谭重山和关可芝还曾被朋友们调侃过,真真是生了个小宝玉。
“姨奶奶。”在外头拽得二五八万的小谭总和沈先生到了关向云面前也只能乖乖问好。
关向云是关可芝姨母,高官之女,年轻时南洋留学,在那边造船生意做得很大,后来落叶归根,回海市颐养天年。
珠光宝气的老太太身姿硬朗,朝两人招手:“来,姨奶奶看。”
“明仔更俊了,年仔瘦了些。”
谭又明当告状精:“他工作狂来的,饮水饱。”
老太太说这不行,钱赚完了没命花,白赚,沈宗年低着头听。
沈宗年刚到谭家那会儿,过年时亲戚们给谭又明封了大红包,谭又明人小鬼大,最懂擒贼先擒王,他缠住关向云,奶声奶气地问:“姨奶奶,年仔的呢。”
关向云一颗心都被他磨化了,将人一把抱起:“哎哟姨奶奶忘记了,马上补好不好。”
粉雕玉琢的团子鼓着腮:“好叭。”
后来不管是因为谭又明还是因为利益,谭家亲戚对沈宗年都挺关照,他单枪匹马,能在短短时间里从一群叔伯中杀出重围掌控寰途,除了自身的铁血手腕,多少也得了谭家亲戚们的护航。
谭又明到了亲戚家也百分百宾至如归,大摇大摆坐下翘起腿掐了串仙进奉。
早过了吃荔枝的时候,但关家有自己的热带果园,反时令的蔬果都是常年供着的,每次谭又明来,都叫人送新鲜的荔枝来。
挂绿、怀枝、妃子笑,带着水露,枝不剪完,翘红的一小串盛在蓝瓷碟上,像景泰蓝嵌红宝石。
仙进奉皮薄,谭又明虎牙轻轻一咬,荔色破了,挤出圆润莹白的肉来,沁满嘴的甜,舌也沾了蜜,他满足眯起眼,一时间叫人分不清人甜还是果甜。
沈宗年面无表情地看着。
谭又明小时候被荔枝核卡过喉咙,一张圆脸跟荔枝肉似的煞白,眼泪要落不落的比果汁水还多,沈宗年后来给他挑了好几年的荔枝核。
关向云喜欢看他大快朵颐,眉开眼笑道:“慢点吃,别又卡着了。”
“没那么笨。”谭又明一边腮肉鼓起,手里闲闲地拽着一枝把玩,朱色富贵果,衬他那修长的手指和漫不经心的笑,更显一副纨绔作派。
妃子笑早已过了夏,到他手中倒成了一枝春,摘了一颗又撷一串拿着玩,晃来晃去的,招人眼烦。
纨绔无察,伸了个懒腰,问关向云:“舅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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