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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又明睡觉爱当八爪鱼,沈宗年是他的枕头、棉被和玩偶。

沈宗年不耐烦推醒他,他就迷迷糊糊睁开眼,搞不清楚状况,还脸贴脸抱着你哄:“你怎么还不睡呀,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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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宗年早已忘记情愫是何时何地、如何发生,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如藤蔓疯长。

在尝到甜蜜和悸动之前,是灭顶之灾和大祸临头的直觉和枷锁先砸了下来,劈头盖脸,措手不及。

在童年的尾声和漫长的青春期里,沈宗年无数次尝试推演和证明这是一种错觉,一种假象,却只会得到越来越多、越来越实的反证。

在无望的慌乱和无数次戒断失败之中,沈宗年逐渐清楚,没有别的出口,自己只能学习和这种岌岌可危的妄想共存,并决心审慎地保存、守护这点扭曲的温暖。

不确定还可以拥有多久,也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有些放弃地闭上眼。

谭又明翻了个身,不自觉地去挨沈宗年,把人睡衣抓皱,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喷洒在颈侧。

所有血液和感知都涌向被他碰过的地方,沈宗年感到难以呼吸,脉跳被肆意牵扯,香甜气息渗入骨头,产生疼痛。

烟花爆竹声清晰,漆黑房间如同风雪夜里的火柴盒,谭又明总想从沈宗年身上汲取暖和热,殊不知他自己才是火苗和光源。

如果沈宗年推开,就要被昔日的风雪和爆声围剿,如果沈宗年靠近,那他们就一起沦为摧毁一切的火光。

幸福温暖的痛苦,蜜浆包裹的煎熬,是这一晚,也是每一年。

沈宗年缄默忍耐,从旧岁到来年,从去日到往后。

谭又明不知道,也不在意,睡得安然,这是他最熟悉的气息,是最安全的港湾,他肆无忌惮越界。

沈宗年已经举起手要推开,但最后,最后,也只是再一次为他掖好了被角。

谭又明似是被爆竹声吵到,沈宗年安静看着他,犹豫片刻,像小时候一样,隔着被子拍了拍他,他的眉心又舒展开来了。

美梦在畔,不知今夕何年,又还剩几年。

大年初一,谭又明被山脚鞭炮声吵醒,房间里只有自己,他随手拿了件沈宗年的外套披在身上回到自己房里,冲了个澡仍是不太清醒,混混沌沌在回廊碰上关可芝。

谭又明往后捋了把头发,看清来人:“早,关总,新年快乐。”

庭院的富贵竹生机勃勃,熬夜的关可芝哈欠连连:“早,我乖仔,恭喜发财。”

谭重山把行李箱拿到门口:“小芝,来,吃早餐,司机十一点到,”又指挥谭又明:“又明,去给妈妈拿杯温水。”

谭又明一下子醒了,连关女士都不再叫:“妈,你们去哪儿?”

关可芝还懵着:“斐灵岛啊。”春节想来谭家拜年的人踏破门槛,他们能躲则躲,找个漂亮的地方度假。

谭又明:“那怎么不告诉我?”

关可芝被吵得头疼,揉揉太阳穴:“你山哥没跟你说?”

谭又明看了眼谭重山:“没啊。”

关可芝哦哦了两声:“那就是没说。”

“……”

谭又明一脸麻木地去拿杯子,沈宗年已经倒好了温水,两杯,

一杯让他拿去给关可芝,一杯给谭又明。

关可芝看见了,笑眯眯的:“谢谢年仔,恭喜发财,新的一年要继续当关姨的摇钱树喔。”

谭又明真服了她了:“爷爷奶奶呢?”

谭重山让他们过来吃早茶:“都回乡下去了,你二叔说给他们弄了条特别漂亮的土松,得在山里跑两天,奶奶等不及,一大早就出发。”

“哦,”谭又明挠挠头,“那什么时候回来?”

谭重山看向关可芝,关可芝接过他晾好的艇仔粥,告诉儿子:“想回来的时候。”

谭又明就一句也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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