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习惯了这几日的朝夕相处,乍然要和他分开,心中顿生不舍,又想起三哥交代的话,不能叫大哥发现,只能佯装云淡风轻地和他挥挥手:“薛大哥,再见!”
薛槐点头:“再见!”
眼见火车开门,乘客陆陆续续下车,宗西随手将车窗白色帘子拉上,隔绝了外面人的目光,也挡住了攸宁望着薛槐的视线。
攸宁悻悻然收回目光。
“阿南,在上海没遇到什么事吧?”宗西随口问。
“嗯,没什么事。”阿南先是摇摇头,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前几日,我们去看戏,在戏院遇到青帮和护军使外甥为了那戏子争风吃醋,两伙人当街火拼,六小姐……”
说到这里,他听到攸宁的一声轻咳,赶紧改口:“六小姐看到那么人拿刀乱砍,吓得不轻。”
他从小在霍家做事,知道霍家大公子对六小姐的事有多在意,要是让他知道小姐为救薛槐差点出事,那才真是要出大事。
为了不给小姐和薛参谋找麻烦,他很明智地将话吞入肚中。
宗西闻言,转头看了眼身旁的妹妹,失笑道:“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看到流氓当街火拼就吓到了?”
攸宁假惺惺道:“第一次见那么大阵仗,是有点吓人。”
宗西笑了下,漫不经心道:“这事我听说了,两伙人当街火拼,死了两个伤了十几个,外界都传是为了那名伶舒云澜。不过——”他顿了下,又才继续,“并没这么简单。”
攸宁好奇:“那是为了什么?”
宗西伸手戳了下他的额头:“小孩子家家,别问那么多。”
“哎呀大哥,你就说一下吗?”
宗西道:“如今各军军资困难,贩卖烟土养兵是常态,而烟田又集中在云南四川一带,青帮和四川那边搭上了线,有川商准备让手中烟土靠青帮入沪,护军使想插一脚分一杯羹。”说到这里,看向攸宁,“懂了吧?”
攸宁撇撇嘴:“原来舒云澜只是这些人争斗随手拿来利用的工具,真是倒霉!”顿了下,又愤愤然补充一句,“烟土都把中国人害成什么样了?林则徐要是活着,还得被气死过去。大哥,你可不能为了军资贩卖烟土。”
宗西轻笑:“小小年纪,别操心这些。”
攸宁道:“哎呀我不小啦,跟我一般大的女子,许多都嫁人当妈了。”
宗西噎了下,忽地生出一丝愠怒:“胡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
这话自然只是攸宁为反驳大哥的信口一说。
饶是她如今情窦初开,心慕薛槐,也不过是想与人谈情说爱,嫁娶一事对她来说,还为时尚早。
她也从未渴望过要成为一个妻子,因为她所见过的妻子,无论是母亲还是大嫂,都是困在后宅,日复一日围着丈夫孩子打转。
而她天生渴望外面的世界,这回去上海,便是开了眼界。她看到十里洋场,除了女工,亦有不少穿着摩登,拎着公文包,在洋行工作的新式女性。
旁的不说,就那位风情万种,还未成婚,便胆敢留宿在三哥家的顾小姐,亦是冲破封建枷锁的现代女子。
攸宁不求建功立业,却也想有一番属于她霍攸宁的作为,虽然这作为到底是何,她尚且模糊不清。
但她年纪还小,多读些书,总会找到喜欢且擅长之事。
回到金陵的攸宁,虽然还是跟脱缰野马一样,成日往外跑,但在读书一事上,倒是比从前倒是更加用心。
霍家的人,都说六小姐长大了不少。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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