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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朝生没说话,握住了他的手,指腹在他骨节处轻轻一蹭。

奚临颇有灵性的从他这番含蓄的肢体语言中揣测出了圣意——喜欢,很喜欢,特别喜欢。

他又无端联想到了兰朝生昨晚的神态……那也确实是,非常喜欢了。

奚临纠结半天,手指头轻轻一动,在他掌心中也轻轻一挠,算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回应。

“唉。”他心想,“我家地主愿意,能怎么办呢。

奚临还是头一回发现自己还是个如此“色令智昏”的人,唏嘘一阵,在桌子上支着胳膊,捧着脸仔细看兰朝生。兰朝生和他对视片刻,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说,平静的神情里就带了点询问的意思。

奚临没说话,只朝他促狭地眨了下左眼。兰朝生怔了下,忽然将手收回来,说:“……吃饭。”

偶尔奚临会想,兰朝生脸皮生得像城墙那样厚,估计得费点功夫才能让他自己甘愿露出本色。唯一还能称得上庆幸的是,奚临待兰朝生时耐心向来多得出奇,不介意再等一等。

除去偶尔“坦诚相见”时,兰朝生大部分时间还是同样的表情,变化程度不高于五个像素点,至于袒露心扉那更是别想。奚临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个拿刀开蚌的渔夫,每天攥着刀威胁此蚌最好识相,别等非要见血,到时候谁都不好受。

然后此蚌居高临下瞥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合上了自己尊贵的头颅,叫他一边玩去。

任重道远啊,任重道远。

南乌寨第二回大祭结束当天,灌了一肚子米酒的奚临正在院子里吹风,躺得是兰朝生前段时间不知打哪弄来的摇椅。他头晕脑胀,昏昏欲睡。感觉这摇椅好像要带他摇到西伯利亚去,简直跟受酷刑没什么区别。

奚临撑着扶手试图把自个翻下去,这摇椅却在这时突然不晃了,稳扎稳打地维持静止。奚临慢半拍地抬头,看见兰朝生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替他稳着摇椅。

奚临放心地又躺回去,不怎么走心地道了声谢,看样子像是马上就要进入梦乡。兰朝生放低了声音,叫他:“奚临,回屋去睡。”

“我头晕。”奚临朝他摆手,显然是醉得开始胡言乱语了,“我要在这吹会风,你先回去睡不用管我,扶稳点别撒手啊,谢谢。”

兰朝生:“……”

又要别管他,又要他不准松手,实在也是两相矛盾。兰朝生当然只能挑出其中一样,他又不是条八爪鱼——他扶稳摇椅,好让奚临躺得更舒服点,垂眼看他一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兰地主不知是年纪上来了还是怎么着,对某些亲呢的小动作情有独钟,譬如摸头、亲额头等等等等,大多全是长辈对小辈表示喜爱意味的动作,常常让奚临错觉兰朝生还是把他当小孩看。

……当然,兰朝生的心思在此基础上还要加一条“居心叵测”,天底下也没有哪个小孩能像奚临这样闹腾。

奚临被他一摸脑袋就清醒了过来,知道身旁是谁,含糊着说:“……兰朝生?”

兰朝生:“嗯。”

奚临打了个哈欠,已经忘了自己前头那段狗屁不通的话,问他:“你待在这干什么?”

兰朝生没答他,问:“头还疼不疼。”

“不疼。”奚临闭着眼说,“唔……你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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