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回笼,她耳尖后知后觉地泛起红。
好呀好呀,第一天就丢脸了。
“学生冒失,请夫子见谅。”薛时依乖乖地低头道歉。
陆成君唇边漾开淡淡笑意,他垂下眼,从容不迫地录名,但握笔的手却微不可查地紧了几分。很快,名册上又多出一行凤翥龙翔的姓名,最后一字落成时,他温声开口:“不必挂心。”
十年来,薛时依已很习惯他的善解人意。她正要让开位子给后面的罗子慈,却听他继续道:
“金鳞并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冀女郎在书院有所获。”
出人意料地,铁石心肠的郎君终于舍得开金口,说了一句漂亮话。
此刻天色澄明,万事万物都纤毫毕现,他的语气温润似和风,举止雅正,眸中映着她浅浅的影。薛时依心里化开点难以言说的滋味,点头应下。
她退到一旁等人。
罗子慈紧接着录完名,快步走过去,“我来了。”
两人相挽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弯睫,扬起笑弧。
“真让人见笑,”薛时依微叹,“早知道便带帷帽来把脸遮住了。”
罗子慈眨眨眼,碰了碰她的肩,“其实也讨了巧,要让陆夫子开口多难得呀。”
难得吗?
薛时依思索片刻,笑了。其实她觉得也还好,因为照她看,陆成君不是惜字如金,只是因为那茶水。
先前她就瞧见了,其他夫子桌上摆的茶水是拿寿州黄芽煮的,他不爱喝这个,为了不喝,索性少言。别看陆成君一辈子都光风霁月,其实他很娇贵,还很挑嘴。
离开录名的院子前,薛时依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日光烈烈,繁茂的树影落在陆成君的白袍上,成了浑然天成的纹样,平添几分清俊,衬得他更俊逸遥远了。
又有位女郎走上前了。
她没说话,陆成君却从善如流地写出了她的名字。他撑着下颌,颔了颔首便让她走了,两人举止间透着难以察觉的熟络。
薛时依一顿。
罗子慈很敏锐,“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事。”
只是看见了游芳雪。
而这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
薛时依分进罗子慈所在的甲字堂。
明面上,甲乙丙丁等等学堂是根据课业高低排的。因着她的家世与从前在学业上的声名,千山书院并未出题考校她,而是理所当然将她排进了甲字堂。薛时依进学堂时,不知道该心虚,还是该庆幸书院圆滑知世故。
她和罗子慈当然要挨在一起坐,选了相近的书案。
后面也陆陆续续走进来别的贵女,她们早得了薛时依来千山书院就读的信儿,却仍旧会隐晦望来,然后彼此交换几个眼神,不动声色地落座了。
但并非所有人都这样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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