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下凉爽绿荫。
杯中茶汤含着晴光,晃晃悠悠,一派绿艳透亮。薛时依小小吹了一口,在渺渺茶香中与母亲说起女儿家的心事。
薛夫人执着扇子,把小女儿额间热气全都扇散,温柔无比,“若是心里纠结,你当初该好好问他的。”
薛时依愣了愣,然后应道:“嗯,我是该问清的。”
只是她从小就习惯了等待。
那些别人不好说,不愿说的事,她都可以等。等他们愿意开口,等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等一个提起时不再觉得往事晦涩难言的时机。
“如果我没有出事,我本来要问他的。”
薛时依确实没有问过陆成君有关游芳雪的事情,但并非刻意不问,只是没有机会。
她曾经想过,待到所有事情都结束了,一定要选个晴朗的午后,她可以在明窗前煮壶茶跟陆成君对饮,然后随意地闲聊一点过去的事情。
如果他开口问起她从前的未婚夫,她就讲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讲讲王策怎么把她关在府外,再讲讲她所珍视的最好的朋友,如今已经离世,空留她一个人思念。
她想告诉他很多事情,比如在新婚夜掉眼泪的原因,为什么那么想念罗子慈,还有现在很喜欢他。
然后她就再问问游芳雪的事情。
他们曾经的山盟海誓,情深义重,她不会介意。那都是过去的事情,而谁又没有过去呢?
但他从未提起过。
甚至刻意回避。
相处了十年,薛时依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不太了解他。
她觉着他方方面面都好,温柔,待人接物好,智谋双全。她一直以为他不愿意说起旧事,只是因为他并未放下过去,难以割舍旧情。
所以在陆成君没有放下之前,她从未问过,只是在等。
可还没等到,她就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旧情,我想不通他为何会在华岩寺里说那样的话。”薛时依闷闷道。
而今也无人可问了,错过便是错过。
“有什么想不通的,男子多薄幸,我看他也不例外。”
院门里走来个琢玉青年,开口便是不中听的话。他阔步走过薛时依身侧,径直进屋里搬了张躺椅出来,摆在芭蕉树旁。
薛雍阳躺上去,日光照过来,让他舒服得咪起眼睛。
他伸手就要拿桌上薛时依剥好的荔枝果肉,她微微睁大眼,拿玉匙打他。
“胡说八道的人不准吃。”
薛雍阳吃痛,又不高兴于薛时依胳膊肘往外拐,一狠心将她面前的一碟白嫩嫩的果肉全抢走了。
他得意洋洋地倒进嘴里。
薛时依看呆了,无言。这厮今年便要加冠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知人知面不知心,陆成君其他方面我信得过,但是私德如何无人敢保证。”
薛雍阳吃人嘴软,语调柔和下来,语重心长地开口:“你们前世仓促成婚,家中也来不及考量他的品性,如今重生了,再择夫婿肯定要慎重许多的。”
“等及笄后再多多相看其他男子,说不定有比他更好的。”
薛时依鼓了鼓腮,小声嘀咕:“话是这么说,可我怎么觉得你一直有点看他不顺眼呢?”
薛夫人笑着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薛雍阳气结,好一个倒打一耙,他懒得回话,随手折了旁边一片芭蕉叶盖在头上遮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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