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奇地打量从跑车上下来的男人。
晚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西装被冷浸湿背心,贺澜安迈开大步跑到那栋楼下时才发觉自己有多冲动。
小邱万一不在呢,万一已经睡了呢……那他就等等,等到小邱出现再和他说说话。
贺澜安活了三十五年,对着台下成百上千的人做过无数次演讲,但他这次没打一点草稿就莽撞地跑来寻找唯一的听众。
太不像他了,可一周前他就不像自己了,轨道已悄然偏离。
抬头望去,即使已经十二点了筒子楼里还亮着不少灯,他叹口气退后一点想看得更清楚些,却发现那扇窗台外有一个坐着的人。
屋里昏黄的灯光从透明玻璃窗中映出,剪下少年清秀的轮廓,全部身形隐藏在黑暗之中,唯一一点星火在指尖明灭跳动。
贺澜安狂奔的心跳还未平息又被提起,他使劲冲着坐在窗台外的男孩招手,可小孩纹丝不动,想要大吼让他进去又怕吵醒周围的住户。他咬咬牙冲进楼梯,爬到七楼后想去拍开那扇木门让人出来,可还未靠近就听见了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粗喘,和啪啪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
脸色一白大力拍门,门里的人停顿几秒后就开始破口大骂,言语脏得贺澜安不禁皱起眉头。
正想着撞门时隔壁屋打开了,又出来一个五十上下的女人,未施粉黛的脸上布满黄褐的斑点,吊带睡裙下是走形的身材。女人叉着腰本想骂这个吵他睡觉的疯子,看清长相后上下打量一番又按了下脸上几个黄瓜片笑道:“帅哥你找谁?”
贺澜安解开西装扣,散着热气不想理她,垂头思考时突然想起那天傍晚抬头时看见的窗台,斜下方挂着个空调室外机,旁边紧邻着的就是隔壁的窗台!
他推开门跨进去,嘴上说着“借过”便把缠上来的女人礼貌推开,径直走到打开的窗台边,探出头看见叼着细烟的男孩时才松了口气。
贺澜安朝他喊道:“小邱——”
男孩闻声愣愣地转过头,嘴里的烟掉下几星灰白,燃着火星的余烬掉下漆黑的巷底。他等了一周,相信又不敢相信男人还会回来找他,但他还是要等,因为反正都待在这里,出不去不如就等着耗着,万一呢。
贺澜安继续道:“上次不是跟你说了窗台危险吗,快进去。”
小孩笑着反手扣了扣紧闭的窗:“锁了。”
贺澜安噎住,慌忙地朝底下看了一圈,想着是让他从室外机上面踩着跳过来还是继续坐在窗台外的铁栏上。
小孩盯着他慌乱着急的动作,无奈笑道。
“大叔,这次我真的是在看风景。”
指尖夹起燃到一半的烟,嫣红的唇里散开烟雾,鼻息间缓缓飘出淡淡几缕,弥散在夏夜闷热的风中。
贺澜安害怕铁栏承重不够,坐久了容易断裂,他伸出一只手温柔哄道:“你踩着这个过来,我接住你,别怕。”
烟头的星火映在小孩的眼底,闪烁几下后他开口问道:“贺澜安,接住我我就跟你走,你去哪我就去哪,什么都听你的。”
“你还要继续吗?”他把选择权抛回给男人。
如果拒绝,他就坐在这里待到天明,大不了继续远眺外面的风景。如果接住他,那就带他走吧。
小邱伸长手臂,把指尖的烟递过去,就像那些妓子谈交易前做的那样——讲好条件谈拢价格,递给男人一支烟,男人就带她离开。
贺澜安盯着他沉默,直到烟快燃尽他探出身子接了过来,把从未抽过的女士烟凑近嘴边狠狠吸了一大口。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