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要做他后妈。
沉默片刻,小孩埋着头闷道:“我想回巷子。”
想回到那个能用自己脚步丈量长度的地方去,回到让他恶心又安心的环境里去。
轿车行驶在环城高速上,深夜道路黑黢黢的,邱夏靠在车窗上望着外面被拉长的霓虹残影,忽然觉得这城市就像吃人的怪物,钢筋水泥都是它的獠牙,而自己正和贺澜安在逃亡的路上。
疾驰着、狂奔着,要逃离身后追赶着的一切。
多可笑,明明半年前以为自己逃离了最烂的地方,向往着这外面的大千世界,现在回头望,一座一座高楼大厦像万重山,隔着自己回头看曾经熟悉的地方。
他想回去了。
脏兮兮地离开,又脏兮兮地回来,那样的地方才是最适合自己这种的烂人的不是吗。邱夏闭上眼假寐。
开了一个半小时才到这座城市的边缘地区,贺澜安打开远光灯放慢速度,心里不禁感慨即便中心地带如何繁华,边缘还是如同被割裂掉般遗弃在这儿,一片黢黑。
路灯黯淡地闪烁着,然而越靠近巷子光线越强,噪音也更大。
贺澜安摇下车窗远远看了眼这些深夜小吃摊,只有在这样偏僻的地方才能支起一个个小棚子,搭上三两桌椅,熬煮一锅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汤,贩子大声吆喝叫卖,客人吹牛胡嚷醉话。
过道被占得七七八八,这会儿也没交警贴罚单了,索性在不远处靠边停车。
凌晨,该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但大家温着丢了几颗枸杞的啤酒,就着热热的辣卤,蒸腾的水汽弥散在泠泠空气中,天上下起细雪,落在地上就化成了雪水,丝毫没影响这片人的活动。
那些当初让他厌烦的市井气,如今成了让他怀念的烟火气。
贺澜安牵着他绕开脚下歪歪倒倒的酒瓶,跨过几个污浊的小水沟,路过某个麻辣烫摊子时男人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
邱夏好奇地望着他,不明所以地眨眼。
贺澜安凑到他耳边小声笑道:“阳痿男更秃了。”
小孩抬起头才看见刘国畅,肚子小了不少,眼下还有没消的淤血,不知道是被谁打的。
活该。
他和贺澜安相视一笑,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
穿过小巷门口热闹的摊子,贺澜安抬起头遥望着对面的筒子楼,这个点还有不少住户没睡,楼梯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他抬手虚空指了指:“我就是站在这儿抬头看,然后看见了坐在窗外的你。”
邱夏顺着他指的方向也看过去,那扇窗是黑着的。
这个地方有他很长的回忆,也有关于贺澜安很短的回忆,但是却是最难忘的。
小孩眨眨酸涩的眼睛,别扭地转过身:“我去杂货铺买点东西。”
“好。那我去给你买点药。”贺澜安点点自己后脑勺,示意,“还是处理一下。买好了在巷子口馄饨摊坐着等我。”他弯弯眼睛,拂掉小孩睫毛上的细雪。
驱车在附近慢慢寻找药店,好不容易碰上家还开着的,买了之后赶紧上车开回去。提着药下车时口袋里手机震动,贺澜安掏出来发现是沈问之。
“你还在二叔那儿?”
电话那头的沈问之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情况,贺澜安随口问道:“那需要我帮你跟二叔求求情让他放你过来看看?”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贺澜安嗤笑一声:“我一直都很好心。”不然也不会被你这个白眼狼白咬一口。
“那我跟承叔打声招呼。”
让他意外的是,沈问之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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