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新招了一批护院,侯爷见她武艺过人,又是女子,便拨到咱这边了。以后娘子出门游逛,朱鹭陪着也方便。”
姜晏倚在床边,仰望着朱鹭鼓鼓囊囊的臂膀,以及坚毅冷漠的脸,连蜜饯都忘吃了。
好高,得和季桓一样高。
看起来特别有力气,感觉能一只手把人拎起来。
姜晏眼睛都亮了。她踩着木屐下床,忍不住捏朱鹭的胳膊和腰,以及坚硬得几乎无起伏的胸脯。朱鹭被捏得很不自在,刚想避一避,转眼瞥见案头的药碗。
暗卫自小经历严格训练,五感敏锐。朱鹭轻易嗅到了某些药物的味道,眼神发冷:“主人喝了什么?”
姜晏正环着朱鹭的腰摸背肌,闻言一愣,笑嘻嘻道:“养身的药呀,程大夫开的。”
养身?
朱鹭默然,片刻之后,手指捏得嘎嘣响。
“人在哪?”
“应该就在咱院子罢?我让他帮忙看护病人呢……”姜晏目光探寻,“怎么啦?”
朱鹭摇头,只称自己来了西院,需要掌握所有人的情况,以便更好地保护姜晏。大夫身份特殊,所以她想看看是否可靠。
于是姜晏把程无荣传唤过来。
披着道袍的神医与藏匿身份的暗卫四目相对,谁也没表现出异常。
只是这天晚上,月黑风高,有人被拎出侯府,揍了个鬼哭狼嚎。
“我改药方了!我改过药方的!不会伤她身子!”到最后,被压着打的程无荣举手讨饶,“你还信不过我么?我会欺负她?最多就是掺了点儿黄连……唉朱鹭啊你不懂,别看这丫头长得娇小可怜,心可狠了,多吃点黄连败败火……”
朱鹭一拳揍下去,终结了程无荣的控诉。
“主人命我保护姜五娘。”
她照搬燕平王的命令,认真刻板,“不准任何人欺辱姜五娘。”
程无荣两眼无神,干脆躺平在阴暗的小巷里。他的脸给揍歪了,白得像纸的皮肤隐约起了褶皱,好似一张面具没扣正位置。
“我哪能欺辱她?”
程无荣拿袖子盖了脸。
回想起后院狗窝里,被铁链锁着的少年,他呵笑一声。
有意思,多有意思啊。
每天都能窥见姜晏新的真实。
她是什么样的?
勾三搭四,假作娇弱,还是心狠手辣,藐视性命?
她想做什么,又想得到什么?
真的,很想再知道一些。
再看一些,再听一些。
人世百态,须弥一芥。无论野心勃勃的燕平王,还是侯府娇养的小娘子,都让人觉得有趣,觉得热闹,觉得疯狂。
他乐意旁观。
他乐意赏玩。
亦……沉浸于医者的扮演。
***
宿宅。
白发苍苍的大夫抖着手,替宿成玉缠好腰腹的细麻布。横亘在他胸前的两道交叉血痕,便被掩盖住。
宿十六娘抱着皮毛蓬松的猫儿进来,小声问道:“六哥哥,宫里派了医官来,你为什么还要用姜五娘请的大夫呀?”
——早晨,宿成玉血衣面圣,状告幸明侯世子累累恶行,祈求天子为父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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