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光,就好似濒临干涸的寒潭,露出晦涩隐蔽的嶙峋石底。
“闻望寒,你可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我能想到小风、甚至阿辞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我都绝对想不到你能干出这样的事。小风躺在床上重伤濒死痛苦万分的的时候,你去专程取了旵金确保这个婊子能舒舒服服地睡在床上美梦成真。我和阿辞彻夜难眠,连想都不敢想,假如万一,小风撑不过去,真的……”
闻惟德手里的吊坠线绳在微微颤抖,就好似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个字,呼吸都难以平复地看着闻望寒,“你,你去千里迢迢送这贱人定情信物。”
咔噹。
身后的桌子重重响了一声,是闻惟德似有些失控一样撞在了桌子上,他干脆靠在桌子上,看着闻望寒不断颤抖的肩膀,半晌才重新开口,嗓音沙哑而疲惫的很。
“闻望寒……你告诉我,是我这个当哥哥的,还是小风这个当弟弟的,哪里有对不起你?”
“……”闻望寒缓慢地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那你是怎么能做出来这种事情的?”闻惟德看着他,“啊?你是怎么还能面不改色的看着小风身上的伤口,还能表现出你很担心?你看着小风对你那样单纯的笑容,你闻望寒怎么能面对他的笑容的?你闻望寒可有一点点你表现的那么在乎你这个亲弟弟吗?!闻望寒,还用我提醒你吗……小风幼年时第一次受伤,是因为谁?”
“……”被提起这个旧事,闻望寒的身体距猛地一僵,他显然已经濒临崩溃了,仰脸看着闻惟德,再也坚持不住地噗通一声双膝都抵在了地上。“对不起……哥……对不起……”
“小风是我们四个人中,天赋血脉最好的……可现在呢?现在呢……莫说血脉天赋了,他心神脆弱至极,像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他再也不可能恢复以前的样子了,再也不会了,闻望寒。”闻惟德的声音越来越哑,甚至带着一些隐约的颤音。“你现在,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是我把你们三个养大的,我以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们三个。小风脾气凶烈,阿辞太过执拗。而你,一直以来,都是最让我省心的那个。从小到大,我一直教育你们,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比你们兄弟几个更重要。只要你们好好在一起,好好活着,我可以什么都可以不要。于是闻望寒,哪怕你现在做出这样的事,就算现在我知道了这一切——假如时光回溯到两百七十二年前,在那个祭坛之上,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我还是会跳下去。可现在,看起来我真的错了。我大错特错,错就错在我怎么能那么信任你……小风怎么能那么信任你。你怎么就能那么轻易地,为了个婊子,背叛了我们呢?”
“……”闻望寒在听到“祭”坛两个字时,就宛如被雷劈了一样浑身僵硬,本就冷白的脸色此时更是惨白,哪怕四周暖色的光,也给他添补不了一笔血色。他的眼睛上涌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对不起……哥……对不起……”
闻惟德静静地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最后也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打了个响指。不一会,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脚步声,这个脚步声很奇怪,像是什么木头时轻时重地点那么一下。
闻望寒在听到这个脚步声的时候,瞳孔就猛地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预想中的那个人经过他的身边,走到了闻惟德的面前,毕恭毕敬地行礼。
“昼伞……”闻望寒嘴里喃喃地说出这两个字。
那人仿佛听到了,转过头来也跟他行了个礼。那是一个极为恐怖的——人?他也的确有着人的姿态,可也并不全然有人的所有特征。他整个人套在一个滑稽可笑的宽阔衣服里,那衣服犹如丧衣的缟素,腰间随便扎着,下面像时撑开的伞形,到脚踝又收紧,只有一只脚。两臂不正常地垂在两边,手藏在袖口里。最为恐怖的是那张脸,没有耳朵,没有鼻子,没有嘴巴,眼皮上被细小的纂纹犹如丝线一样缝合在一起。
“哥……不……”闻望寒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和悠的身上。
闻惟德面无表情地看着闻望寒,“闻望寒,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我这个当哥哥的,此时只想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和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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