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上像烧了起来。
和悠猛地摇了摇头,啪地一下将旁边的琴绸扯过来将琴盖住,扭头就走。
她的确想去看他收藏的贺痴的贴,想问他关于翀山赋的感想,最不喜欢的音律也可以想请他指教一番。她觉察他博通经籍,更是难得的包容并蓄,独出机杼。如果与他畅聊……大概,大概会有很多话题。
但。怎么可能呢。她笑了起来,那是北旵帝国权力的巅峰,位高权重,她不过是一个被人囚禁起来的浊人,下贱脏污。
如若别种境遇,别种相遇。
或许还有别种境地。
但她这短暂的二十九年人生里,已深悟得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什么假如,就算有,也不是为她这种人准备的。
理论上而言,她甚至不可能与他再见第二面了。她的演技精湛,他也应当被欺瞒过去。于情于理,他一个王爷,都绝不可能再有兴趣去见旁人的内眷第二面。想来,他也试探出来了足够想从她身上得到的信息,所以才会离开的那么果断毫不留恋。
今天这一切,都是假的。她是假的——至于他……也可能是假的。那一笔,一弦,大概也都是假的。
无论今日怎样,那终究不过是昨日的黄花,晨前的绿荇,见不得光,入不了夜,幻梦一场而已,醒了之后,就——她还是那个囚与地狱的下贱浊人,与他再无交集。
但。
“和悠……?”
她回过神来,就望见男人那双瑰奇异瞳中坦诚的关怀。“抱歉,我是不是太过唐突吓到了你。”
和悠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是我的而错,我刚才只是走神了,对不起。”
“哈哈,你不用总是跟我道歉。”槃王笑了起来。“走神,是因为没想到我会再来见你是么。”
和悠来不及遮掩自己当场被猜到心思的惊呆,只能低头避开视线。
“其实。”槃王拇指揉抚着手中的玉兽,“我昨天也说了,我并不会在江鸢逗留太久。本来是想说,我可能还会来见你。但又觉得万一苍主和你的主家不同意,我可能就见不到你了,还是未说。毕竟……怎么说呢。”
他停顿了下,笑容愈加温煦。“我不太想给你留下一点坏印象,更何况轻诺寡信呢。”
“不会的。”和悠摇头。但与此同时,她心里也在嘀咕,闻惟德是怎么会同意的?她这会有些手忙脚乱,的确什么都没有准备。下午的时候突然就接到卫柯的神识传音,说槃王会来。没过一会,槃王就带着仆从来了,把她身边的侍女全都赶走了。她现在坐在这里,局促不安至极,手脚都有些不知道该放哪。
闻惟德也没说过槃王还会来啊?那他为什么还会再来?他,是还在怀疑什么吗?
槃王昨天说的那句“和悠姑娘,琴棋书画,临池墨贴,织锦吹箫、刺绣双陆……美人才情种种……”
就已经是近乎明示了。就在告诉她,他想知道她到底对闻惟德和卫柯有什么特别之处。
身为浊人,对清人应该有什么特别的?她长相平平,在槃王的暗示里,她也明白,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闻惟德和卫柯那么特别。所以,她要努力表现自己的特别之处。
不对啊,她一边在表演自己的怯懦,也一边在努力地迎合着槃王的试探,也算是努力在表现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给槃王定下一个“这是一个有点文化还算特别的”浊人的印象,这样就不会去探究她别的秘密,可以打消他的疑虑了。
理应这样的。
可现在,为什么他又来了呢?在他眼里,自己昨天那些果然还是不够特别?并不能证明自己是一个可以让闻惟德、卫柯觉得特别的浊人?那……那还要怎样?
可她的确没有别的、能表现出来的技艺了。槃王所说的那些,她只擅长书法。她从小到大习得的技能,与这些八杆子打不着一起。然而闻惟德和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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