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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封上的字迹,闻惟德很是熟悉。他抽屉里的一些字帖,就是这样的一笔一捺,落笔有力,抽锋尖锐,收笔利落。

只是『闻惟德』这三个字,用的,却是驿馆给一些不识字的人差信时代笔的官字——就好像不愿意自个儿写,非得请别人代笔。

明明……

他还一笔一划地,手把手专门教了她,怎么写他的名字。

可这女人。

还偏偏就不会写他的名字。

两种意义上的【不会】,无论哪种意义,刚才浮与鼻尖的馨香,在舌下激出一层微苦。

不难看出,是廷馆送来的,纂了他的引纂。不过他也没给她引物,她哪来的?

不过,闻惟德现在也没仔细想这个,只是觉得这信也薄,最多一页纸,会写什么?

但不知何故,就是有些沉。沉地他攥着信半天,没动。

末了,取了对待密信或者更重要的信笺时的专用信刀,闻惟德不着声色,一点点割开了封笺。

果如他所料,就一页纸。笔迹,一样的,是她的,绝对没错。

看见开头的四个字,视线就顿在上面了:【见字视知】。

她……这。这口吻,就好像。他们之间。是分开的……

大抵是阵法里的温度过高,指尖沁出微微的潮意。他定了下视线,语气,也是她的。

平铺直叙,简单直白,没有什么情绪。

他甚至能想到她写下这封信时淡漠的表情。

信很短,一下就看到了下面。

【“我很好。”

“你还好吗?”】

与前面的生硬冰冷完全不同,这两句简短的字词,转折明显。

她几时会这样体贴人了?几时会用这样柔软的口吻……跟他说话了?才去了天都多久?

不,还有两团被墨迹匆忙涂改掉的字迹——显然是来不及重新写一封了,干脆就作罢把这两个字给涂掉了。

他稍稍把信抬起来些,阳光穿透纸张,墨迹涂掉遮盖住的,一下就能看到的了,就两个字。

【“想你。”】

橘色的暖光飞入窗隙,蝶一样抖抖翅,带过窗外桃枝上新开的粉朵,洒下一些熠熠的煦光,停落在墨迹上。

恰到时机,也不过此时。

冬日北风还料峭地在外面吹地刺骨,可他两指之间,晴光正好,桃儿也艳艳,与掌抵在鼻下,唇上浅挂一层不易察觉的花蜜。

闻惟德稍稍松开了手指……这才察觉,手指还遮了两字。

“望寒。”

“…………”

半晌。

闻惟德神态平静地放下了手中的信,将那信原封不动地装回了信笺。他注视着窗外那几朵艳灼的桃花,扬起手指,准备叫人把信送到它该去的地方。

可久久也没有把神识传音传给任何一个属下。

只是啪嗒一声,一股无形地力量将窗户猛然关上了,余光还瞥见被窗夹碎了一朵,艳色还没落到窗台上,就在半空中粉碎成了金色的齑粉。

随后,他站了起来朝外走,信,放进了储物戒指。

……

并不符合逻辑。

信笺上,收信人是他,引物,也是他的。但是信,是给……望寒的。

闻惟德也不用什么吹灰之力,就能得出结论,这封信,被动过了手脚。里面的书信,确确实实是她亲笔所写,他不可能认错。而外面的信封,看起来是代笔所纂的官字写着他的名字,看来,是信封被动过了。

他也确信,从未给过和悠引物,所以,信封上烙下的引纂,也是别人改过了。

事实平铺直叙,毫无悬念:

这信,本来,就是送给他人,而不是他的。

信,是廷馆送来,隶属朝廷的驿馆,且不说驿馆的人察看、篡改私人信笺已是大罪,送北境的信,那是要脑袋的,送他闻惟德这里的信笺,那更是给他们九条命都不敢乱来的。

退一万步说,真不要全家老小的命了敢这么做,又有能力能做到的,整个北旵,没几个人。有他引物,那就是给他写过书信的,那……更是少之又少了。而有胆子、有能力、有他引物……又能把驿馆当成掌中玩具搞这么一出把戏来的,只剩下两三个人。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认识和悠。

没几个呼吸,始作俑者的名字就已不言而喻,呼之欲出。

闻惟德此时都能想到,祈云峥脸上此时会噙着怎样的笑。

他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祈云峥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昭告他这次赢了?为了嘲讽他?

不……这并不像他。不对。应该说,这的确像他,狠毒,狡诈,阴险……叫人永远都无法停止揣摩他的心思,却永远摸不透,看不清。

可不论如何。信,是她送的。

她刚搬离槃王的宅邸,和他那个弟弟在一起,左右是肯定不能自己出门。她那个弟弟,绝对不会允许她送信给望寒。常徽还派人监视着她,若她去了廷馆,肯定会汇禀。

但就像此时穿透树影的日光,突然刺眼的一道——

才过去多久,你就已如此信任祈云峥,把信交给他的人送?

你谁也不会相信的冷漠呢?

你把谁都拒与千里之外的冷血呢?

你……

昨日,那突然不情愿地反抗祈云峥时。

是因为直到那会,才幡然醒悟,还是……在欲拒还迎?

闻惟德抬手压住了左手手腕,试图将那种尖锐而无法忽略的跳疼给强制压迫回去。

几百年了,他对疼痛早有了经验。不论什么疼痛都可以压制……

但有些东西,压不住。

681|Ch627、我不介意(一更)『限免回馈』

一道寒芒直扫过耳畔,闻惟德并未避开,只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数米开外。

训场上,男人张开手臂收回了枪,枪堙成一片碎光,没入他的掌中不见。他仿佛这时才看见远处站着的男人,接过一旁侍女呈上来的长巾随手擦拭了一下。

“哥。”闻望寒走了过来。

闻惟德示意身后的属下不要跟着了,对他说,“陪我走走。”

闻望寒没拒绝,扯过侍从手中捧着的长袍随意披在了身上,跟在他身旁。

“有事么。”

“此去入晙,你还是要谨慎一些。那方虽与上曦有旧仇,但入晙上任国主已故很久,现在是皇后暗中把政,线报里与上曦最近颇有些不清不明的牵扯。”闻惟德说道,“于是你此番前去,他们有可能态度无礼冒犯。假若他们若是态度确实野蛮欺人,就不用谈了,直接回来。”

闻惟德侧眸看他一眼,“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了,但我还是想再重复一次。最好,不要杀人。能不杀,就别杀。虽然入晙只是小国,但既北旵承认其独立,你贸然把皇室全屠了,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尽量。”闻望寒只是这样说道。“留一个够不够。”

“………”

“半个够吗。可以喘气,能说话。”闻望寒又问。

“尽量还是多留几个活口。”闻惟德说道,“李楠会帮你。”

“哦。”闻望寒说道。

“另外。”闻惟德又说道,“这次阿辞带回来的线索,不一定是真的。槃王故意拿这封情报钓阿辞,怎么可能会在其中不留些陷阱呢。所以,我才不得不让你去。若真有诈——”

“我会处理。”闻望寒了然与闻惟德的意图。以他们这些年的经验,任何陷阱在绝对的武力碾压面前,都是无用。

“好。”

“还有事么。”闻望寒又问了一遍。显然,他似乎早就感觉到自己哥哥话里还隐着其他未言的事。

闻惟德顿住了脚步,手中多出了一封信。

“廷馆今早收到的信,常徽以为是我的信,就送到了我这里。是槃王篡改了收信人和引物。”

他将信递给了闻望寒。

闻望寒看到上面的笔迹,始终冷漠的瞳中微潋。他看到了那上面的收信人和引纂,只眉梢微抿,倒未有别的反应,目光留在那被信刀整齐打开的断面——轻微笑了一声。

“你打开了和悠送我的信?”

知他说话态度从来如此,所以那个“我”字大概也不是他这个弟弟故意咬重的。

但那一字仍如冷石坠入闻惟德的喉中,梗去他一个呼吸之后才开口。“我说过了,槃王篡改了收信人和引物,他们以为是我的信,就送到我这里来了。我以为……”

“你以为是和悠写给你的?”闻望寒打断了他的话,惯常的冰冷声音这种情境之下有些咄咄,尾音的疑问,听起来也似嘲。

闻惟德抿了下嘴唇,神态平静。“槃王心思令人揣摩不透,他这样可能也是想挑拨你我之间关系……可我,绝非是故意想要看……这封信。”

“没关系。哥。”闻望寒当着闻惟德的面抽出了信,简单扫了一眼,唇间倒抿地像有两分笑。“我不介意你看了。”

说罢,他转头就走。

闻惟德看着闻望寒的背影,还是说了,“廷馆是槃王所控制的,别的驿馆也都不是绝对的安全和保密。你下次完全可以和她用北境专用的信栈。”

“是啊。”闻望寒停下脚步,稍稍侧脸,日光逆行地被他下垂的睫割裂,溅在唇角上,像被他的笑碾碎的冰碴,“那哥,你猜我为什么不用呢?”

“…………”闻惟德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张开嘴唇,却最终沉默了下去。

“哥,别担心,我一点都不介意你看到我们的信。以后,我也不会介意的。任何一个人看到,我都不会介意——”

『我还怕他们不看呢。』

闻望寒并没有说话的话,隐匿在他离开的步履中。

……

“柯仔,你这是去哪?”穆世杰难得见到卫柯如此匆忙的脚步。

“后天闻督领要去入晙,我要去跟李哥交接一下工作。”卫柯说道。

“哦哦……”穆世杰跟在他旁边,忽然神秘兮兮地甚至带着点讨好的口气巴巴地问他,“柯仔,整个北境就你消息最灵通了……呐,你有没有……那什么的消息啊?”

“…………”卫柯的脸色一变,转头看着穆世杰说道,“你最近是不是魔怔了,我都听说你跟常哥申请要去天都的事了。”

“……啊,这个啊。”穆世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反正我经常出差,去哪出差不一样?去天都不一样嘛。是吧,毕竟他们好多人都不喜欢去天都,我也算是替兄弟们分忧啊。”

“你这样瞎搞,传到主子耳朵里你又免不了一顿苦吃。”卫柯苦笑道,“别闹了,我今天真挺忙的。”

“好好好我不耽误你,我就问你一个事,我听说……天都来了封信?说是给苍主的?”

卫柯似乎头疼不已,“天都有信给苍主,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嗐,你看,你又开始瞒着兄弟了。他们都说,是……”穆世杰低头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和悠写的?”

卫柯长长吐出一口气,转头看着穆世杰认真说道。“不是给苍主的,似乎是送错了。你也不要给任何人再说了,尤其是四公子。好了,我去忙了。”

“送错了?”穆世杰的头顶上的耳朵抖了抖,喜笑颜开,“好,你去你去。”

……

“风宝!我去帮你打听过了,不是送给苍主的信。”穆世杰见到闻絮风开心地说道,“你别难过了。”

闻絮风一愣,立刻说道,“不是送我大哥的?那……”

“对啊,可能是送你的!”穆世杰扒住闻絮风的肩膀。“我估摸着,可能是小可爱担心你识字不多,就先送苍主那,让他转交给你?”

闻絮风的笑容肉眼可见的灿烂了起来,可笑了一会,突然又眼一横,“你才识字不多。”

“我就说,你别总乱想,她毕竟……之前和你在一起过,她对你,还是感情在的吧。”穆世杰笑着说,可眼睛里的情绪却摇摆着。“她……心里不会那么容易就把你忘了的。”

闻絮风像被哄好了,又说,“那为什么大哥还不把信给我?”

穆世杰一怔,“呃,那我就不知道了。”

闻絮风像想起来什么,脸色立刻又垮了,站起来就朝外走。

“你去哪?诶,等等我啊!”

……

“我的信呢?”

闻惟德从公文中抬起头来,“什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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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682|Ch628、空白(68300珍珠加更)

闻惟德从公文中抬起头来,“什么信?”

“和悠送我的信。”闻絮风垮着个脸,口气冰冷冷的。从知道他的记忆被他大哥封印之后,就对他大哥的态度再也没有好过。

“…………”

闻惟德微微蹙眉,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几个手下,把他们登时吓地一个机灵,连连眼神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他说道。

“哥!”闻絮风立刻恼了,“你又这样!”

闻惟德的眼尾微微提起,“小风。”

“你又要把和悠的信扣下来是吗?这次用什么名义?还是为我好吗?还是‘她就是个下贱的浊人,不配给我写信?’这种?”

“………”

“和悠她已经不再受你控制了,你凭什么还要阻止她给我写信?她现在都已经自由了,她不属于你了!”闻絮风似已经被不知名的怒意冲昏了头脑,态度凶狠异常。

“她已经和你没有一点点关系了!”

“带出去。”闻惟德只说道。

闻絮风一愣。

“把他送回去。”闻惟德顺手拿起一份公文,只冷漠说道。

一旁的下属不得不上来请闻絮风出去,然而闻絮风哪肯作罢——可是。

砰……

闻絮风朝后趔了两步,差点没跪下,身体就完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显然是被他大哥给控制了。

“先关七天。”闻惟德眼也不抬,只说道,“脑子清醒了再放出来。”

“哥!你凭什么关我禁闭!!我说的哪一句错了!你把信还我……唔!”闻絮风很快连嘴都张不开了。

……

也不知小风又是从哪听风就是雨的,也断不能把和悠送信是给望寒这件事告诉他。望寒那脾气,也不会惯着小风。

闻惟德手中这一页公文,看了得有两三遍了,但总也没翻过去。公文上不合时宜地总会出现一些字,把想法扯到无关紧要的思绪上去。

『你以为是和悠写给你的?』

『她已不属于你了。』

『她已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思绪难平。

……

“小风……又怎么惹了大哥生气?”闻辞尘靠在枕上,懒懒地问了一句。

“呃。”屈黎顿了一下。

“说。”闻辞尘把手里的织管按灭在琉璃盏内。

屈黎似乎真的很是为难,一副说了也不好,不说也不好的样子,但是实在熬不住闻辞尘的煞气,说道,“是……天都那边来了一封信。”

闻辞尘挑眉。“哦?”

“是,呃,和悠送来的。”

闻辞尘笑了,“我猜,我那个弟弟,跑去找我大哥要信去了?”

“对……”

“哈。”闻辞尘耸了耸肩,拿起桌面上一只新的织管点了,然后站了起来。

“呃,三公子,你去哪?”

“我弟弟没要出来,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啊。”说罢,他就夹着织管朝外走了。

屈黎连忙试图阻止,“三公子,苍主这会正忙,你去了他肯定会生气的,四公子都被关了七日的禁闭啊!”

“你明明巴不得让我去吧?” 闻辞尘笑了一声,“你不是很关心那婊子的事么?”

“………不,三公子……我……”屈黎顿了下,但并未解释。

……

见到闻辞尘来,闻惟德直接朝外赶人。“你地息现在还有一堆事情还没处理完吧?”

“哥,给我看看呗。”闻辞尘没正形地,一只手撑在他的桌面上弯下腰来。“反正又不是写给你的。”

“…………”啪地一下,闻惟德手里的笔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他的目光越过闻辞尘的肩膀,看向了他身后跟着的屈黎。

屈黎连忙屈膝半跪,“苍主……我……”

然而闻惟德并未发脾气,只收回视线扫了闻辞尘一眼,“不在我这。”

“那你看了吧?”闻辞尘笑了。

“……”

“对啊,你肯定看了啊。是和悠送来的,你会不看?”闻辞尘站直了身体。“给我二哥写了什么?”

“你。少抽点那东西。”闻惟德掀起眼帘,看着闻辞尘说道。

“啧。”闻辞尘抬手捏了下后颈,下眼睑将异瞳拢出半圆形,朝下滴出惑人的邪妄,“那……祈云峥操到她了么?”

“闻辞尘。”闻惟德将笔按在了笔架上,盯着他,“你最好把你的心思给我好好收收。”

闻辞尘眼睛笑弯成了月牙,“我能有什么心思?我哪也去不了不是吗?”

他抬起手来,晃了一下手腕,在他的手腕上一道若隐若现的暗金色锁链很快就又隐匿下去了。“刚把和悠送到槃王那,常徽就听你的命令给我上了这条锁。我就说嘛,送个浊人而已,你怎么会让常徽跟着去,敢情,是为了把我绑回来啊?现在,我连将军府都出不了,我能干嘛?”

“你到现在,还未汲取一点教训是吗?”闻惟德的眸光凛然。“那就继续回去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跟我提条件。屈黎,把你主子带下去!”

“是!”

屈黎忙不迭站了起来——闻辞尘倒也配合,转身就走。不过走前嘛,还说,“哥,我写信的自由,总还有吧?”

“…………”

屈黎立刻抓住了闻辞尘的胳膊,转头对闻惟德说,“属下这就带三公子回去!”

……

已是深夜。

今日所有的公务已处理妥善,明日的规程也已安排完毕,需要考量的要事亦俱是妥当。军中、朝里……所有需要他作为苍主这个身份来处理的东西全都处理好了。

剩下如斯沉寂的夜,无声地伴着他极为短暂的时光。

闻惟德双手撑在额上,低头看着面前的笺纸。

对。她已走了,她已自由了。她已不属于他了,她已……和他毫无关系。

她绝对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瓜葛。

事实如此,但仍轻易就搅乱一切。就一封信。闹成这样。

她就是衣服上突兀翘出的一根线,无法视而不见,下定决心抽走,越扯越乱,到了后面覆水难收,溃出一个难以缝补的破洞。

闻惟德放下手,拿起一只笔,蘸了墨。

其实,他理智明白,她写信给望寒,也不过是生怕望寒去天都找她的缓兵之计。

道理。谁都能懂,谁都会讲,谁都清楚。

但还有不明的心绪,留着一分假如刺在喉口,自问自答的质问他自己:你怎么就这么确信,她不是真的关切望寒呢?

亦或假如,她是真的想他了呢?

笔就停在笺的上空——落不下去。

反正,就算写了,也不会送出去。

可就算这样想了,也没落下笔去。

纸是空白的,心里不是。

闻惟德将笺纸拿了起来。

捏做一团揉在了掌心里,抵与额上,攥住了拳挡住了所有的视线。被他粉碎的笺纸从他的眉旁窸窸窣窣的洒落,无声也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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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加更。

版聊周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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