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鱼群进食,层层荡漾开来,美得如梦似幻。
陆珠就站在浮桥之上, 被这灯光也映照得面色红润。
她像那些水中游鱼一样, 撑得浑身懒洋洋的, 拢着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看着下面祭台上歩枭在审判那些淮高城中顽强抵抗到最后, 被俘虏的卫兵们,企图拼凑出当时怪物袭击淮高城时候的真相。
这些卫兵们之所以负隅顽抗到最后, 并不是他们自以为能胜利, 他们早就被陆珠的巫术和屠烈的兽人形态吓破胆子了。
当然他们也绝不是因为对步林忠心耿耿,他们负隅顽抗, 是因为他们不敢投降卖乖,因为投降了, 他们的罪行也无法洗脱。
干了太多丧心病狂的事情,连他们自己都知道自己不可能被原谅。
此刻淮高江上面的水城,到处都点着灯,这里今夜像灯节一样热闹,几乎所有房间的人全都推开窗子,提着灯看着祭台的方向。
或者说看着歩枭审判那些在这段时间,和步林一起作威作福的人。
这些卫兵依次跪着,有些曾经是富商,是猎鱼大户、是养船贵族,但也有些只是卑微的,拥有几只猎鱼鸟勉强糊口的船夫。
他们在怪物袭击了淮高城的时候,侥幸待在了淮高江上的水城之中。
他们在步林吩咐卫兵将闸门无情地落下,阻隔了带着民众杀回来的老城主,甚至城中的亲人们那时,并没有阻止,甚至出了一份力。
当时被关在水闸外的城民们瞠目欲裂,那些城民们脸上的惊慌、恐惧、不解、崩溃、绝望,到现在依旧历历在目。
可是这并没有能够唤起这些人的良知,他们眼睁睁看着陆地城中的幸存者,很快在怪物的追击中变成了怪物,就在闸门之后的通道那里,就在他们的面前。
歩枭早就预料到了是这样的,可是亲耳听到了这些人描述当时的情况,歩枭的表情还是裂开了。
“所以当时我父亲已经带着城民抵达了水城入口,你们却依旧放下了闸门,不许他们上来?”
歩枭半面修罗恶鬼,半面俊美染血,他提着滴滴答答淌血的剑,走到了最前方跪着的步林的面前。
歩枭呼吸急促,长剑对准步林的脸,直接戳破了他的侧脸。步林却只是躲避了一下,哆哆嗦嗦地还在嘟囔:“是恶魔,不是神,是恶魔……恶魔接受了祭品,我们完蛋了……”
“我们全都完了!”步林双目通红地抬头,不顾脖子上的鲜血,对着歩枭说:“小鸟快跑,恶魔来了!”
歩枭面无表情地看着步林,抖了抖嘴唇,鼻翼泛酸。
但是他觉得步林这是试图装疯卖傻地糊弄过去,试图用这个称呼来让他心软。
歩枭在得知自己的哥哥就是杀掉父母的凶手的那一刻,心中对于小时候仅存的那些关于哥哥的怀念,就已经彻底死去了。
他麻木而冷漠地看着步林,说:“你确实是个恶魔,你连父亲母亲都能下得去手。”
“你也确实……”歩枭看着步林,高高扬起了手臂,长剑跟随着他的手臂,在空中划出银亮的弧度。
“嚓”的一声,接着是咕噜噜,然后“砰”人头落水。
喷溅的鲜血染红了歩枭的衣袍,前襟、甚至是头脸,但是他不闪不避,只是垂下的剑尖微颤。
他张开嘴,属于步林的鲜血钻进他口中,他补齐了上句话的末尾:“完蛋了。”
步林的身体很快在地上抽搐片刻,随着血流不再喷溅,软倒不动了。
场面寂静无声,跪在歩枭身后不远处的,等待审判的卫兵们,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有人直接尿出来了。
但他们连想要求饶也做不到,因为没有轮到他们说自己的罪行,他们的嘴都是被布条勒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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