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所谓的抚恤金。除了中央军与边防军以外,其余的士兵都是需要时征集,用完了就散的临时兵。但哪怕是常备军,待遇也不比临时兵好到哪里去。
像这样伤残的士兵,绝大部分只会后半辈子苦雨凄风,穷困潦倒而死。
元里又看向其他伤残士兵。
这些士兵都和丁宗光一个状态,低着头一声不吭,朽木死灰一般颓败。
他又到其他的伤兵营中巡视,这才发现有十几个伤残士兵已经受不住地偷偷自戕身亡了。
元里喉结滚滚,转头跟士兵道:“看住他们,别让他们伤了自己。”
说完后,他风风火火地离开,赶到了楚贺潮的军营。
军营中,楚贺潮正在与杨忠发、何琅商谈着攻城事宜。
听闻元里来了之后,楚贺潮面无表情敲着桌面的手指猛地一停,他下意识稍稍坐直了一些,又立刻恢复了原样,等了一会才懒洋洋地道:“让他进来。”
元里一进来,杨忠发和何琅就同元里见了礼。双方互相打招呼的时候,楚贺潮居坐上位,半垂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元里。
他从元里微红的眼睛看到紧抿的唇角,从他凌乱的袍脚到靴上的泥尘,楚贺潮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遍,心里有了些想法。
营帐内安静了下来。
楚贺潮没说话,下属也不敢说话,元里也低着头没说话。这气氛怪令人不自在的,何琅好奇地多看了元里几眼,用手臂撞了撞杨忠发。
杨忠发咳了咳,“将军,末将先行告退?”
楚贺潮淡淡地“嗯”了一声。
杨忠发和何琅连忙退了出去,一出去,何琅便大大咧咧地道:“刚刚那个俊儿郎就是你和袁大人所说的财神爷?他瞧起来比我想的还要年轻,应当比将军也要小上七八岁吧?”
“元公子虽小,却比你厉害得多,”杨忠发斜睨了他一眼,“你这混不吝的性子,千万不要去招惹元公子。”
何琅眼睛一转,吊儿郎当地道:“不行,那我得跟财神爷打好关系才行。”
他们越走越远,身后的营帐里却还是一片沉默。
楚贺潮看出了元里有事求他,姿态瞬间变得游刃有余。先前一个月积累的隐隐烦躁瞬间一扫而空,甚至有些神清气爽。
他慢条斯理地请元里坐下,让人上茶,看着元里紧抿的嘴唇与捧着杯子紧绷的手指,更是愉悦,嘴角露出了抹细微笑意,终于主动开口道:“嫂嫂找我有事?”
元里立刻放下了茶碗,“确实有事,将军可曾去看过伤兵营?”
说到正事,楚贺潮神色一正,“看过了。”
说完,他顿了顿,双目直直看着元里,真心实意地道谢道:“我代麾下士卒多谢你。”
元里略有些意外,“这只是我想做的事而已……”
他们两个人都不怎么适应这种氛围,楚贺潮很快变回了正常神色,冷静问道:“嫂嫂为何会问我有没有去看过伤兵营?”
“如今,伤兵营中只有身有残疾的伤兵没有离开了,”元里抿抿唇,“这些士兵已无法再上战场,我想问一问将军,以往这些伤兵都是如何处置的?”
楚贺潮沉默片刻,“遣返回乡,回乡之前每人会发上布匹与银钱。”
元里若有所思,“这些东西都是将军私下掏腰包拿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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