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两行热泪从他苍老的面容上流下,“涝灾后便是秋收!他们直接淹了老百姓们即将能秋收的田地啊,那是百姓们种了一年的粮食!整个徐州的田地被淹了大半,那得是多少粮食?能养活多少百姓?可怜百姓平日里不敢多吃一口饭,辛劳了一年的结果却毁于一旦……实在可恨!”
恨得他牙痒痒!
若是天灾就罢了,但若是人为,谁能接受得了这样的事?
欧阳廷脸色冷凝,显出锐色,“乐君,你说得对,此事不能姑息。但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名声向来很好,素来有仁义之名。强行对付士人只会损害你的名声,你要知道,我们嘴中的天下人实则指的便是士人,笔杆子握在读书人手里,人手中之笔、嘴中喉舌,都是杀人于无形的东西。你动了士族,他们必然大书特书你所做之事,到时候你的仁义之名也会变成残暴之名。”
元里笑了笑。
紧闭的房间之中,光线昏暗。有细微的尘土在空中浮动,起起伏伏。
在仅有他们师徒二人的房屋之中,两个人都放松了许多,乃至有一些话都可以坦然说出来了。
“老师,我之所以在以往追求好名声,是因为我必须要有一个好名声才能往上走,才能拥有更大的权力,”元里语调平缓,“但我如今已有三州,有兵力五十余万,已是世代承袭的闻公,我已经到了不需要顾忌名声好坏来做事的地步了。我为求好名声是为了仕途,为了救更多的百姓。但若是只在乎名声而束手束脚,那我就本末倒置了。一个徐州的士族而已,他们又能做什么?至多不过文讨笔伐,甚至连骂我的话,他们都不敢在我面前说。”
元里似乎觉得好笑,又笑了一下,“乱世之中,谁有兵力谁有粮食,谁便拥有掀桌子的权力。老师,我已有这样的权力了。”
欧阳廷一时没有说话,他敏锐地从元里的话中洞察出了什么东西。这东西让他呼吸变得急促,良久之后,他才艰难地道:“乐君,你是否对天子……”
元里直视着他,反问道:“老师,天底下能有多少人真正能将百姓放在眼里?你觉得陈王与天子会是其中之一吗?”
欧阳廷仓促一笑,这怎么可能。
他在元里的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着的野心的火焰。
但那火焰无关私欲,而是家国百姓。
欧阳廷嘴唇哆嗦着道:“好,徐州、徐州就交给你了……”
元里要来了欧阳廷手中的郡兵,雷厉风行地掌控住了下邳及周围城池,令城门紧闭,所有人不能出入,隔绝徐州内部和外部的通信后,便从下邳开始肃清徐州。
他来的时候声势算大,徐州偌大一个地方,早已被陈王势力渗透。想必他的所作所为也会尽快传到陈王面前,即便如此,元里也没有丝毫畏惧。恰恰相反,他还会加快速度,要赶在陈王收到消息做出反应的时间差之内,彻底整顿好徐州官场与豪强士族势力,将徐州掌控在手中!
刘氏听闻元里掌控徐州刺史之印,并开始查洪涝一事后,被吓得六神无主。立即派人悄悄去给陈王去信,谁知道城门却紧闭,他们想出也出不去。
刘族长大发了一次脾气,却毫无办法,只能心惊胆战地等待着元里能查出些什么。
随着时间越长,越来越多的官员士族斩落于马下。元里用雷霆万钧之势,大刀阔斧地整治徐州,在许多豪强士族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包围他们的庄园、部曲,将他们斩首示众。
等将士族杀死后,他又搜刮了士族的存粮、金银用于救济难民,以及将部曲收为己用。
他这一件件动作快如闪电,徐州内各地郡兵、县兵又有楚贺潮收整,短短一个月内,徐州豪强士族已人人自危,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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