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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见琛弯唇笑得好看,夸了她一句:“小裴老师果然是个诚实的人。”
裴冬宜心想,还不都是被你逼的。
她恨恨地在心里发誓,下次她也要这样对他!
兴许是因为这两天一切顺遂,温见琛的心情特别好,周一去上班时见人就是一脸笑,端的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温医生今天不错啊?”路过分诊台时,护士调侃了他一句。
他笑眯眯地点头,“还行吧。”
等他从护士站找到想要的那本出院病历,往回走时又经过分诊台,再次被护士叫住:“温医生,有病人,憋气的。”
他微微愣了一下,回头一看,刚推进来的平车上躺着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大爷,眼睛瞪得像铜铃,神色却很疲惫,环绕着面颊和脖颈四周的瘤体错落有致,围了一圈,络腮胡一样,使他看起来有些魁梧霸气。
“您怎么不好啊?”温见琛问道。
可是他四肢却是瘦弱的,听见温见琛的问题,有些上气不接下又不耐烦地道:“我是IgG4的,快帮我想想办法,我要受不了了。”
IgG4是一种罕见的自身免疫性疾病,患者通常会有一个或多个器官肿大,全身多系统受累,可能导致严重的器官衰竭。
护士已经给患者接上了心电监护,温见琛盯着屏幕,心率120次分,血氧饱和度85%,血压基本正常,估计呼吸困难是因为气管受到了肿瘤压迫。
温见琛让护士给他戴上呼吸面罩,然后将患者的老伴和女儿叫到了一旁了解情况。
然后向她们交代缺氧可能导致的种种后果,目的就一个,希望她们同意让患者尽早进抢救室进行下一步治疗。
在谈话过程中,老太太一直时不时就提起一些“无关紧要”的背景信息,比如老爷子是一大早就说不舒服,早餐也没吃什么,病了好多年了,他经常难受,等等。
温见琛心里着急,患者这样的情况,进不进抢救室是要家属签字同意的,可是这两位家属,女儿满眼泪花低声哭泣,老太太强作镇定,语无伦次。
他微不可查地叹口气,再一次将其拉回到主题,明确抢救目的,希望能尽早和她们达成共识,能将患者送去抢救室进一步治疗。
持续了大半个早上的好心情已经被蒙上一层阴影,他忍不住问:“阿姨,您是不是有什么顾虑?要是有,可以放心地跟我说。”
说着他看一眼不远处的节目组摄像,“我们这儿有摄像机,您要是介意,我让他们先关了,可以吗?”
老太太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们家老头子有抑郁症的,很早就有,得病以后就更严重了,他不能离开家属,更不能自己一个人待在都是抢救设备的环境里,我们以前也试过,不行的,他会立刻崩溃。”
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温见琛一愣,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面前这位老人。
老人的脸孔慈眉善目,略显花白的短发很干练,额头上的抬头纹明显,仿佛刻着生活的沧桑,但她的眼神在担心和忐忑之下裹藏着坚毅。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心里话,“得病那么多年,一直在进展,医生都说是时日无多,我们也知道这个病治不好,最近他已经睡不着了,一整晚一整晚地熬,有时候我们也觉得,死亡可能就是解脱。”
“所以医生,我们只想让他少受点痛苦。”她看着温见琛,目光恳切又哀求,“让他走得舒服点,我们母女俩陪他走完最后这一程。”
言下之意就是,拒绝有创抢救。
温见琛听完沉默良久,视线落到老人被女儿搀扶着的胳膊上时,见到她的手在颤抖,不由得呼吸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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