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霏坐在地上,膝盖曲起来,头埋在膝头上。
他没有哭。他以爲自己会哭,但实际上没有。
他一直没有哭过。从行云死去的时候,他流出的只有血,没有眼泪。
辉月站在身後,手轻轻按在他肩上:“飞天,留下来。可以常常见到旧时的朋友,心情会慢慢平复,是不是?”
子霏没有说话。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修长的手指,这是一双拿剑的手。
“看着现在的行云,其实一切都可以过去。现在的他多快乐,没什麽可以伤害他。”
子霏慢慢的,一字一字地说:“是。”
“留下来吧,其实星华和平舟这些年来都没有开怀过,他们如果知道你还平安健在,一定会欣喜若狂。”
是麽?
星华相信会是,平舟……就不知道。
想起星华,又想起楚空。
星华知道他有孩子的事情吗?又会不会知道楚空被放在了羽族交给凤林的事?
当年是多麽鲁莽而轻狂。
不知道楚空现在是怎麽样了。
辉月在午後的阳光中俯下头来,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子霏睁大了眼,仍然看不清辉月俊美的面孔上,现在究竟是什麽表情。
他一直摸不透辉月的心情,相信整个上界没有人可以猜到辉月的心中到底喜欢什麽,想要什麽,做一件事又是爲了什麽原 因。
就象子霏现在的茫然,他甚至忘记了要推开辉月。
辉月并没有紧锢他,只是松松的按着他肩膀,很温存的给了他一个轻吻。
清浅的,象是蝶翼沾花一样的吻。
辉月爲什麽要这样做?
高傲清贵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辉月,爲什麽会这麽做?
辉月太高贵遥远,除了成年礼,他没有和任何人亲近过。
当年行云和他同住,不过是他爲了保护行云,他们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行云告诉过子霏,他们之间清澈如水,辉月一直是守礼君子。事实上,当时行云说,辉月的身上找不到情爱这两个字。
他根本太理智太出尘,不似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他象一尊神像。
可是现在这尊神祗,这尊石像,在亲吻子霏。
这个事实令子霏大受打击,一瞬间呆滞傻愣。
“别想太多,别总看着从前。”辉月这样说,慢慢直起身来,越过他向前走。
子霏指尖拭过嘴唇。
是他眼花了,还是一时伤心産生幻觉?
总不成是辉月真的亲了他吧?
子霏在神殿後大的藏经殿里翻阅卷册。说是龙河,实际上就是贯穿上界全境的天河,只是叫法不一。几千年来也算风平浪静,旱竭雨涝都是自然的事情。
可就是不能用心看下去。
爲什麽辉月会……
卷册大概翻了翻,子霏把几本记着重要事件的收拾起来要带回去看。
这一日的晚餐是自己一个人用的。不象昨天那样不真实的热闹,也不象被打断的早餐似的那样温馨快活。
不知道辉月有没有把他的身份告诉平舟和星华。
当然,不必告之给行云。对行云来说,他是谁并没有意义。
因爲要看书,内侍给研了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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