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弦不太明白自己这父亲怎么想的。温老爷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官位,把她嫁给谢灵玄么?否则前日怎么容许一个外男进入垂花门内的阁楼。
可何氏那边,明摆着还想与谢家攀亲,温芷沅还在日日讨好长公主。
若是自己捡了这桩大便宜,嫁了谢灵玄,何氏和温芷沅又怎么能甘心。
温初弦既想不明白,便也不想了。
万事随它罢。左右她被困在这闺阁中,手无寸铁。
约莫又过了两日,温老爷进宫回来,喜孜孜的,面带红光。
原是谢灵玄在太后娘娘面前,为温老爷说了一两句通融的话。太后娘娘对温家的疑虑打消,将温老爷官复原职,给了赏赐安抚。
温老爷没有什么雄心,一辈子都是平平庸庸的官场人。温氏的满门平安无虞,已经足以令他高兴了。
这几日温家都浸在愁云惨雾中,一家人摆了一桌宴,小庆了一番。
席间,人人均默认这场灾祸是温初弦带来的,加之她的出身本就不讨人喜欢,对她颇为冷淡。
温初弦食欲不振,吃了两口谎称吃饱了,匆匆离去。
温老爷见温初弦的背影远了,对何氏道,“夫人,我有要事跟夫人说。”
何氏惶惶,“怎么?”
温老爷撂下筷子,低声道,“以后别叫沅儿在谢侄面前晃悠了……谢侄中意的那人,不是沅儿,而是弦儿。他这次帮了我们,全是看在弦儿的面子上。”
何氏顿时脸色发黑。
“怎么可能?”
温初弦,她一个扬州瘦马的女儿,水性杨花的性子,臭烂的名声……谢灵玄怎么会看上她?
她这个母亲,绝不容许自己的女儿被比下去。
……
下午温初弦正在房中练字,北镇抚司的一位锦衣卫忽然来接温初弦。
这次倒不是来找茬儿的,而是带她去大理寺狱看望张夕的。
温老爷有些惊愕,温初弦却似早就预料到一般,已经提前梳洗妥当了。
那人虽有百般害处,胜在还守承诺。
温老爷不欲再与张氏有瓜葛,不想让温初弦前去。温初弦却一反之前柔顺的性子,定要和张夕去见最后一面。
大理寺,温初弦还没进牢狱,就看见张夕一身布衣,肩上挎着一个包袱,在侧堂等她。
他消瘦了不少,肤色也黢黑了,原本圆润的面颊露出了萧索的颧骨,下巴上生了一圈青灰的硬须。后背佝偻着,双目鱼眼珠般黯淡无光,乍一看都让人认不出来了。
他身上的铐镣虽已解开,却难掩新伤旧疤,和浑身那股一蹶不振的颓废。
温初弦眼眶湿了,怔怔走到他面前。
张夕瞧自己的丑陋样儿,愧仄地避过头去。
“温……小姐。”
他声线也坏了,是被拷打时生生喊坏的。
两人相识短短月余,虽说不上有什么情深似海的感情,可温初弦之前度过的那段欣悦时光,那段能昂首挺胸、憧憬未来的日子,皆是张夕给的。
“你……放心,我没供出你。他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出你。咱们没有做过的事,怎么能认。”
张夕局促,张了半天嘴就挤出这么一句。
温初弦心下更是酸涩不堪。
“我知道。”
张夕欲言又止,竟似哭了。
他望向她姣好的容颜,想用手背轻抚一抚,可他手臂抖个不停,虚弱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是咱们缘分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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