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便是无上繁华,车马轿辇,连属不绝。今日本是个极晴好的天气,此刻艳阳却被浮云遮蔽住,地上处处皆是惨淡的阴影。
一滴满是凉意的汗,自温初弦苍白的鼻尖上淌下来。
她仿佛被慑了魂般,一眨不眨地盯向窗外,但闻嘶嘶几声尖鸣,一匹疯马忽然越过受惊的人群,凶蹄径而朝全哥儿踏来。那两个佣人护不住全哥儿,任全哥儿摔倒,流下一地的血。
全哥儿登时大哭。
“救人了救人了!”
有人大喊道。
温初弦飞奔着就要冲过去救弟弟。
然谢灵玄那只清隽的手,有力的骨节,却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任凭她怎样挣扎,咬、拽、摇,他都纹丝不动,如古井死水般看热闹。
温初弦哭得痉挛,苦苦哀求他放过全哥儿。她的手腕已经被勒得红了,簌簌的泪花滴在上面,如水洗的一般。
外面乱成一团,全哥儿是否被救走了她全然不知。
谢灵玄扬手,将马车的窗户关住。
一片混乱的喧哗中,唯有全哥儿的哭声触耳惊心。
他拂她带泪的面颊,“弦妹妹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妨直接问我。巴巴跑到码头边调查,还到长公主面前告发,是想跟我鱼死网破么?”
昏暗的厢篷里,他手上还有最后的一丝余温,其余地方皆是凉的。
温初弦瞪大眼睛,泛起红丝,颤颤仰视他。
“我不敢了。”
她怔怔说,一字一顿,似已完全绝望,“你放过全哥儿,我再也不敢了。你要娶我,我就嫁给你。以后你是谁也好,我再也不管了。”
他淡薄地扬了扬唇,随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像揉个狼狈不堪的小宠物。
“多谢弦妹妹体谅。”
他终于放开了她。温初弦不顾一切地冲下去,冲到那片血泊里,抱起了全哥儿。然后叫了马车和郎中,把全哥儿送回府。
全哥儿满脸都是血,看上去很吓人,实际伤得却并不重,只是擦破了点皮。
那些血是看护他的佣人的血,那佣人半只手臂都被疯马踏骨折了。
温初弦晓得,这是个警告。
若是她敢继续查探他,抑或是和谢灵玉勾结在一起,逃婚,揭发,不老实,下次死的实打实就会是全哥儿。
回到温府后,温初弦亲耳听郎中说全哥儿无大碍后,紧绷的神经骤然放下来,倒头便晕了过去。
睡梦中她依稀感到一双手在柔和地抚摸她,是谢灵玄的,又似是年少的玄哥哥的,根本分不清。
她睡也睡不踏实,磨着牙,恨不得饮那人的血。
他把她和全哥儿当成筹码,和可以牺牲的东西。
她绝不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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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右相大婚,非是小事,整个长安城都洋溢在一片喜庆之中。
少帝为谢灵玄的大婚亲自赐了旨,太后挥毫在金纸上写下佳儿佳妇四字,裱了红框,送与谢温两家,恭贺大婚。
佳儿佳妇,天作之合。
似漆投胶,恩情美满。
妻淑夫贤,如鱼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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