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袖。
他本就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之人,他既不是谢灵玉的亲哥哥,流掉的孩子自也与他无干系,他今日来瞧瞧热闹,还算是大发慈悲的。
温初弦不禁也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几日他应该是没饮那种药的,她亦没喝避子汤,若有朝一日,不,不是有朝一日,应该是很快,她这里也会鼓起来……如果她的孩子也像温芷沅这般意外小产掉了,谢灵玄是否也还是这副冰冰冷冷的态度?
亦或许,想要孩子只是他前几日的一时兴起,现在他已经不想要了,即便她有了孩子,他也会叫人给她灌药拿掉。
当下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及孩子之事,上次因为孩子,他关了她十多天的禁足,还把全哥儿害得差点殒命,温初弦早已不敢再在这件事上和他硬碰硬了。
她虽有满腹的怨气,却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一忍再忍。
温初弦依依拉了拉谢灵玄的袖口,弱气地恳求他,“夫君不如把我脚镯的钥匙给我吧?我摘下来保证不丢掉,装在锦盒里好好收藏着。毕竟弟妹才刚没了孩子,我戴着这个爱响的东西不合适。”
谢灵玄扬起一个凉凉的弧度,搂着她嘬了一口,“那钥匙我也找不见了,你就戴着吧。管别人作甚,咱们过咱们的日子。”
温初弦承受着他的非礼,一路叮叮当当,被他又揽回了水云居。
一招不行,温初弦便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她不喜欢听戏时那么多婢女跟着,便要求撤了那些人。
“派那么多人跟看囚犯似地看着我,夫君是连我听戏都不放心吗?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给我找什么戏班子。”
她嗔怪半晌,又赌起气来,眼泡包着泪水,便要落下。
谢灵玄见此,软语说,“什么囚犯,我怎么不放心你了。别人家的大娘子都喜欢摆谱儿叫一堆人伺候着,偏你不。好了,你既然不喜欢人跟着,我将她们撤了便是,只留汐月和乐桃伺候你,你可满意了?”
温初弦道,“她们二人也总是惹我厌烦,你叫她们也走吧。只有你从前那个通房云渺,最是乖顺听话,合我心意,我只要她陪伴就行。”
谢灵玄沉吟片刻,却不似方才那般立时就答应。
他捏起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亦庄亦谐道,“我的通房?你明明知道,那不是我的通房。娘子把周围所有人都支开,是想做什么?”
他目光凉了一分,如天上的疏星淡月。温初弦仰着脑袋,怔怔凝视他清俊的五官,一瞬间有种心事被当场看穿的感觉。
她知道眼前人是个玩心计的祖宗,自己绝玩不过他,口中讷讷,竭力想编出些可信的谎言来。
可半晌谢灵玄却似释然,主动道,“罢了,些许小事,我相信娘子,不问了。”
温初弦直擂鼓,模糊嗯了声,“确实没有其他理由,我,我真的只是不喜欢热闹。”
他答应了,仿佛是宠极了她,对她有求必应。又仿佛是绝对信任她,夫妻嘛,枕边之人,本就该互相深信不疑的。
……
温芷沅的孩儿没了,家中出了丧事,所以温初弦也不能再在家中作乐,戏班子收拾收拾,提早被请出府去了。
温初弦原以为还有数天的时间慢慢了解那话本先生,不料转眼就要分别。
有了谢灵玄金口诺言,那些个缠人的婢女终于不再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了,连汐月和乐桃两个大丫鬟也受到了冷落。
谁都知道,如今公子最宠的是夫人,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午膳用了几杯冽酒,温初弦以轻纱遮面,在清凉阁的小亭台边打盹儿。云渺蹲在她旁边,一瓣一瓣地为她剥着橘子。
主仆二人,一静一动,在这安详的午后甚是和谐。
萧游前来辞别之时,正好看见美人慵然冬困的这一幕。
他本能地屏住了呼吸,脚步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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