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谢灵玄一回来,长公主就认出他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了,却仍然选择沉默,任由谢子诀被抓进大理寺。
先帝崩殂之后,谢氏的满门荣耀只靠文曲星谢子诀一人维持,长公主与少帝这侄儿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她手中既无实权,又无靠山,空有一副尊贵的身份,实则只能算是个孤老罢了。
从裴让一个四品官员都敢围剿谢府就可以看出来,长公主和谢氏满门实处于任人宰割的境地。
谢灵玄他就是谢家的救星,是谢灵玄让谢府免于抄家流放之难的。
所以这个儿子不管是亲的疏的,长公主为了保住阖族的性命,都必须把他当成真的。
可惜谢子诀当事者迷,根本想不清楚这一节。他落在别人的彀中,兀自苦苦挣扎,难以醒悟。
温初弦顺从了谢子诀一会儿,谢子诀神志渐复。
事发匆忙,温初弦身上并没带什么金银贵重之物,只有一些发簪、耳饰之类的。
她悉数都卸下来交给谢子诀,叫他赁一艘船,速速离开长安。
那人既敢肆无忌惮地划伤他的脸,自然也可以要他的命。
谢子诀枯木般的手掌却死死抓着温初弦,可怜无比。
他不要一个人,他怕孤独,他要她和自己一块走。
温初弦迫然,她怎么能和他一起走呢?正如上次她和他一块逃一样,有她在,不是助力,而是催命。
“不行。”
蹉跎了许久,温初弦额头的血迹都干涸了。
她不断朝码头外面张望汐月的身影,按理说隔了这么久,汐月早该追来了,却迟迟不见影子……难不成那丫头回府去搬救兵了?
那谢子诀更得赶快走,一刻都耽误不得。
谢子诀见温初弦满是拒绝之意,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熄灭了。
他乖僻地瞪了瞪眼,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只顾着将她拽起来,继续往码头深处走。
这一处荒凉不已,早无人烟,再往里走拐到了一处洞穴,又黑暗又脏臭,地上摆了些乞丐乞讨来的食物和水——正是谢子诀多日以来续命偷活的地方。
温初弦略慌,被拉到这种地方,可算没人能找到她了。
谢子诀跪在地上,拉着她的裙摆,不断恳求她怜悯他,就差给她叩首了。
他狰狞的血肉,配上他那咄咄逼人的哀嚎声,如海浪般拍打着人,情不自禁地令人感到恫吓。
如此这般又不知蹉跎了多久,温初弦被逼得走投无路,胆战心惊地缓缓伸出手去,欲与他相牵……却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初弦?”
两人登时回头。
竟是谢灵玄。
他雪青的袍服上沾了泥水,发丝微有凌乱,正沿着岩墙下来。想是汐月前去报信,他才及时匆匆赶过来的。
温初弦轻呼一声,谢子诀见了他,面如土色,第一反应是老鼠见了猫地畏缩逃跑。
他在谢府地牢中不知受了多少苦,都拜眼前人所赐。
可岩洞狭小,即便逃也无处可逃。
谢子诀被逼得急了,竟直接挟持了温初弦,呃呃叫嚷着谢灵玄别过来。
他一见到谢灵玄,总是这样嫉妒得失态。
方才也说了他不会挟持人,身体和精神的极度紧绷下,他只会死用力气,勒死了人质自己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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