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思乱想了,我就算下毒,也不会用这么幼稚的办法。”
不用这么幼稚的办法……所以就用隐蔽的办法,叫她半年多都发现不了,直到病入膏肓?
温初弦不想再跟他虚与委蛇,直接摊牌道,“前日我在静济寺吐出了几条小虫子。”
谢灵玄听着做声不出。
温初弦觑向他的脸色,继续说,“你能告诉我,那是什么吗?”
谢灵玄猜想说,“许是吃坏了肚子。”
“不是。”
她疾言遽色地点透,“从前有御医给我瞧过,我是中毒了,有人蓄意在我的饮食中投毒。”
谢灵玄抬眸,见女子脸色铁青着,愈说怀恨愈烈。
他怃然有感,“娘子不会怀疑是我做的吧。”
“我只想问你,那是什么东西?”
她忿愤难平,眼眶积蓄着泪,语气满是颤抖。
谢灵玄感到凉气透骨,他没立即答她,而是又自斟自酌了一杯,才说,“你冷静一些。”
温初弦悲怒交集,如何冷静。
其实不用他承认她也差不多能猜出来,那些东西在她的血液和心脏里,一来吸干她的精气要她死,二来腐蚀她的心智要她疯癫,还能有什么好效用了。
张夕,全哥儿,玄哥哥,哪一个不是被谢灵玄害死的,就连她自己当初也是被他强迫的。她不是爱翻旧账的人,可这些伤害恰如永不退散的阴霾,时时笼罩啃噬她的内心。
若非那些虫子,她何以会爱上不共戴天的杀亲仇人,还爱得那样快,跟上瘾一般莫名其妙?
若非那些东西控制着她,她焉能与心心念念的玄哥哥同床共枕那么久,却没亲热一次,致使玄哥哥错以为她为谢灵玄守贞,最后饮恨惨死?
为何谢灵玄不用请大夫,就知道缓解自己病症的良方?又为何她一远离他就心痛,一靠近他就舒服,从一开始的仇恨要他死到现在看他受一点伤就疼惜难过?
“你真是无耻。”
温初弦怨极了,她知自己病之已深,剩下的这几日就算流落大街乞讨,也绝不在谢灵玄身边苟延残喘,令人作呕地讨好他与他欢情。
谢灵玄亦有几分伤情,追过来拽住她的手,“初弦,你别这样。”
温初弦毫不犹豫地甩开,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脸色如金纸。
她正好跌在榻上,撞翻了蜡烛。哐啷一声,室内陷入昏暗中,徐徐的冷夜风吹拂而过,衬得月光更加凄清寒冷。
谢灵玄近身上前,怕她摔疼欲将她扶起。情急之下,温初弦拔下头上银簪,尖锐的芒尖又对着谢灵玄……她曾用簪子刺过他一次,此时走投无路故技重施。
他却并不怕簪子这种小东西,仍然靠近过来。
温初弦掉转簪尖,对准自己的脖脉。
“你再过来,我就杀了我自己。”
大不了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谢灵玄脚步一滞,顿了片刻,轻轻挥手,就将她手里的利器打飞。
月色似雪色,在他侧颜留下虚缈的影儿,淹没了他的神情。
只听他冷笑道,“又用死来胁迫我是吧?”
握住她不断挣扎的双手扣在后面,将她重重压在锦被之间。温初弦如被金丝绳勒住,动弹不得。
她泪水簌簌而下,声声质问道,“为什么?从头到尾苦主都是我,你为什么还要给我下毒,我究竟哪里让你非杀不可?就为了那一簪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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