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菏今年才十四......这一夜常秀娟了无睡意,盖着被子紧抱着自己仍还觉得冷。
冷的她牙齿禁不住打颤。
归家的第六日,嫂子笑呵呵的开口跟常秀娟说了自相见相识后的第一句话。句里话里不过一个意思,她一个出过嫁的闺女总不能一直待在娘家,不好看也不好听。家里人口多,单靠兄长一人负担着着实辛苦......
常秀娟不想做个吃白饭的,这些天家里家外一直都是她一人忙活着,她甚至考虑着把租出去的田地再收回来,赶上开春刚好可以种上些蔬菜瓜果......可当她刚想开口说出自己的打算时,嫂子的一句话打散了她所有的盘算。
“......嫂子托人给你又订了门亲事......”
常秀娟瞠大眼,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看着嫂子翻动的嘴唇她却不敢求证,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之后嫂子再说了些什么她记不得了。
常秀娟去恳求爹娘不想再嫁。爹娘躲避,唉声叹气一副不要再难为他们的模样。
常秀娟跪下了。这一跪,就跪了一夜。
她的膝盖早已没了知觉,挺直的脊梁也微微打了晃。
嫂子晨起,先是摆起了晚娘脸,暗骂她如此作为是不知好歹。
恶毒的话常秀娟这三年多听得耳朵都生茧,嫂子毕竟年轻,有些脏话自是说不出口。常秀娟想着,只要不让她再嫁,即便在家当牛做马被自家人数落她也愿意没脸没皮的认命,可没成想,被嫂子吵醒的爹娘直接出了房门在她面前给她跪下了。
爹娘这一跪,瞬间卸了常秀娟所有的倔强和骨气。
眼里已经没了泪。常秀娟咬牙哆嗦着给爹娘跪了三拜。一拜爹娘安康,长命百岁;二拜爹娘养育,生骨赐肉;三拜爹娘教诲,晓情懂理。
她没读过书不懂些大道理,但她知道,这一次跪别,她将来是生是死是福是祸都与常家再无任何关系,她断无可能再回来了。
“......我嫁。”
这一次婚嫁,嫂子收了男家二两银子。
嫂子说,男家家境不错,只兄弟三人,父母双亡,取个二婚寡妇还舍得二两银钱,换做别家哪怕是一两银都不会出的。
嫂子说,嫁出去了就要踏踏实实的跟人过日子,别受不得半点委屈,女人都不易。
嫂子说,嫂子说,嫂子还说......
夜里,爹娘偷摸问她,死去的婆婆可给了她什么银钱和值钱的物矢?可别憨傻的带去了新夫家,得放在亲爹娘手里才得放心安全。
常秀娟回家就提了一件破包袱,晓是爹娘早已翻过,遍无所获才暗地里来问她。
常秀娟寒了心。爹娘不晓得她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别说是银钱,便是那稍微精细点的粮食都到不了她的嘴里,哪里来的值钱物什。婆婆一死,她便被婆家亲戚扫地出门,就是那一个包袱,还是被他们翻遍看是无法再用的旧衣才准她带走的。
常秀娟默不作声假装自己已经睡去。她怂,她不敢问明知答案的问题,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哭出来更惹人厌烦。她更不敢看爹娘的脸,怕最后离别时印在自己脑海里的是他们那副看陌生人一样的脸孔......
新的夫家......就算穷些也没有关系,她有手有脚,开荒种菜洗衣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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