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的雨,从面颊到侧颈,雨水向下流淌。
他忽然间想到自己胸口的伤,心里无端产生自卑情绪,于是下意识伸手捂住。
“不要看。”
宁一宵没有急着拿开他的手,很温柔地吻他的手背和指缝,含混问:“怎么了?”
他的另一只手向下。
苏洄弓着身子歪倒在一边,没办法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有疤……”
宁一宵看到了他的伤疤,似乎是陈伤,但还呈现着淡淡的粉,就在最下一排的肋骨下。
他低头安静地轻吻,比起亲昵,更像是一种安定的疗愈。
“很漂亮。”他近乎虔诚地说。
苏洄眼眶酸涩,几乎要流下眼泪。
他毫无准备地展露了最脆弱的自己,但却觉得早该如此。
他使了些力气,翻转过来,自己转到上面,坐好。
尽管轻躁狂会加重他各方面的冲动和念头,是病理性的,可苏洄很清楚地知道,他愿意是因为他爱宁一宵,这是他唯一不被任何错误的病症所操控的部分。
但他也做了之后会为此后悔的小小决定。
“只有这个了。”苏洄从口袋里找到一小盒凡士林,因为他最近的嘴唇很干燥,于是随身带了一个。
他的脸上浸透着笨拙又天真的红晕,连指尖与膝盖都透着粉,足尖紧张地攥紧,仿佛到现在才为此感到羞愧。
但宁一宵的耐心和意志力还是到此为止了。
“我来吧。”
他吻着苏洄的嘴唇,腾出一只手抱他。
酒精与病症交织,共同起了作用,苏洄眼前仿佛出现幻觉,他感觉自己化身成一滩沙砾,在四溢的日光下被照得滚烫、枯竭。暮色降临,在神秘的引力下,潮汐涌来,一遍又一遍将他浸湿。温热的水流淌进沙砾渺小的缝隙,干涸的被浸润,潮湿后又抽离,潮涨潮退,终将回到广阔的海域。
入侵的海浪拍打着岸,得到他的回声。
恋人的名字被重复很多遍,苏洄觉得自己可以一直这样念下去,不希求回应。
[宁一宵]
苏洄忽然意识到,或许他的名字真的是某种咒语,只不过被施咒的人是自己。
他真的宁可只要这一个夜晚。
本来都拆开了第二个的包装,但宁一宵还是收住,抱起他去了浴室。
昏沉间,苏洄说过想泡澡,他就带着他一起。两个人埋在满是泡泡的水里,苏洄靠在宁一宵胸口,很柔软。
他有些累,但又兴奋得睡不着,精力旺盛,于是用食指和中指模拟小人走路,在宁一宵搭在浴缸边缘的手臂上一步一步“走”着,最后抓住了他的手,拿起来。
“你的手真好看。”苏洄注视着他分明的骨节,还有分布在薄的皮肤之下的一层青筋,就像是云层之下的山脉。
“你的也好看。”宁一宵忍不住捏了他的指尖,很像是在评价小猫的爪子颜色,“粉的。”
苏洄回头,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又扭回来,把手摊开和他的并排,“我们两个的手也很配,是吧?”
宁一宵轻笑了一声。
“应该戴一对戒指。”苏洄一时兴起,头向后仰,问他,“你知道吗?冰岛有一个地方叫斯维纳山冰川,那里有大片大片蓝色的冰川,特别美。”
说着,苏洄半转过来,溅出一些水花,他忽然觉得鼻尖有些痒,在宁一宵下巴蹭了蹭,接着说:“你看过《星际穿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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