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笙以前家教严,从未接触过这样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起初甚觉有趣,之后却意兴阑珊起来。
每到繁华褪尽的深夜,她总觉着无限孤凄,但依然把梁煦寄来的一封封家书撕碎,看也不看,直接丢进炭火里。
就这样过了一年。
十八岁生日,又是暮春时节,路边的洋梧桐绿叶长齐了,时不时在阳光中慢慢悠悠落下一片叶子来,砸在汽车上。
梁笙从楼上下来,远远看见陆承堂在车门边等她,他一身英爽戎装,手夹着雪茄烟,散漫地抽着,眼里带着轻藐的神气。
路边三三两两几个学生,经过时都免不了回头望他。
陆家是申城最有名的望族,手握江南一带军政大权,他又是最受宠的长子,兼之一副好皮相,自然年少轻狂、恣意自负,也自有一种旁人没有的魅力和风度,就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他见她走来,掐灭烟,拉开车门以待,笑着道:“秋琳中午才到,我们上午先去玩些别的,怎么样?”
梁笙好奇道:“玩什么呢?”
陆承堂神色带几分自得:“你去了便知道。”
二人驱车到郊外,梁笙下车远眺,但见平芜一片碧绿,草色鲜翠,平芜尽处春山起伏,不知道开了什么花,漫山遍野的粉白。
几个侍从牵了好几匹马过来,恭恭敬敬对陆承堂喊了声“少爷”,陆承堂偏头对她道:“挑一匹,咱们骑马玩去。”
梁笙看中了一只小棕马,那马皮毛顺滑,眼神温驯,鬃毛用彩绳编成一只只小辫子,煞是喜人。她学过马术,不用他扶,一下子便翻身上马。
陆承堂也上了马,他紧攥缰绳,对她道:“我们骑到山那边去,好么?”
“好。”
她许久未骑马,不免满心雀跃,一路纵马飞奔。拂面而来的清风带着草木芬芳,刮过她的衣袖,她恰好穿了一件粉紫丝绸旗衫,上面绣着一朵一朵素白小花,也跟着随风飘荡,似要从衣裳上落下来。
他驱策着马,在她前头带路,偶尔回头顾她一眼,看见她眼中笑意盎然,亦是十分欢喜。
两人骑马到春草尽处的山下,梁笙勒住缰绳,望向不远处起伏的群山,呼吸不禁一窒——她这才看清楚,原来漫山遍野开着的是杏花,有粉,有红,有白,丹云绣被一样燃了满山。
她从未见过这样多的杏花,恍恍惚惚看了半晌,才听到陆承堂道:“你之前同我说过,杏花清香馥郁,杏子酸甜可口,所以你格外喜欢杏树。我就叫人移栽了这些,等到了秋天,我们再来摘杏子。”
梁笙没想到他竟为了哄她开心,大费周章做了这么多。毕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而已,她当下有些心慌意乱,全然不知道说什么。
陆承堂下马,走到她的马畔,昂首望着她,笑容明朗,像云雾散尽后的日光:“我扶你下来,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她伸出手,少女的手指洁白纤长,指尖是花瓣一样淡粉的颜色。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半揽着她的肩,把她扶了下来。
然后手再也没松开。
其实要甩开他的手,他必然不会多说别的,但她犹豫迟疑着,想到对兄长的迷恋只会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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