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嚷他们要是江阳县百姓就集体送钦差万民伞!”

“说得跟真的似的……”

从假山后头走出来的赵钰铮,脸色青白,表情难看,急促地喘气,心口呼吸艰难,脚步蹒跚地回房,躺床上一个人艰难地熬过心脏的疼痛。

太阳高挂到天黑,赵钰铮独自捱过病发的痛苦,等赵三郎从外头回来时,他已经恢复正常,用胭脂涂红唇色,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表示他思来想去还是要亲自去灾民区看时疫情况,不然他实在是良心难安。

赵三郎知道赵钰铮心里的抱负,想着江阳县那边派来大夫,药材也很齐全,就没再拒绝赵钰铮。

“可以,但是你身边必须带人,不然三哥没法跟爹娘交代。”

“谢谢三哥,四郎知道三哥最疼我了。”

赵三郎回以笑容,不合时宜地想起赵白鱼。

江阳县时疫是钦差下淮南的首战,而赵白鱼不仅打赢,还打得极其漂亮。

没成想,他竟有如此出色的政治才能,难道陈师道说他有状元之才不是夸大?他们当初为了四郎阻挠赵白鱼科考,当真断了他的仕途?

赵三郎越想越心惊,不敢再细思下去,隐隐觉察到如果越了解赵白鱼,他就会越后悔愧疚。

赵白鱼出生时,他虚岁有四,已能记事,至今仍记得母亲难产血崩,叫声凄厉。彼时雷声大作,父亲在赶回来的路上,另一个院子里的公主也发作,要走父亲为母亲准备的大夫和产婆,只给母亲留下一两个产婆和大夫,他们形色匆匆,仿佛如临大敌。

闪电劈裂天空的光将他们脸上的恐惧照得一览无余,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成为赵三郎儿时记忆最深刻的一幕。

赵三郎因此比两个兄长更厌恶赵白鱼,公主一人作恶,留给赵府众人永生难以磨灭的噩梦,而之后他时常陪在赵钰铮身边,看他三天两头生病,看父母为他急得几天几夜睡不着,母亲更是四处求神拜佛,反观赵白鱼无病无灾,健康长大,他很难不迁怒赵白鱼。

父亲对赵白鱼的恶感尤为明显,时常斥责他惺惺作态,愚蠢无状,不识礼数,渐渐地,赵白鱼不在他们面前表现自己,越来越沉默,长大后更成为记忆里一抹灰扑扑的影子。

赵三郎回望过去记忆里的赵白鱼,从热情开朗到沉默寡言,也不会忘记敬长爱幼的礼数,只是当一个人厌恶另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对方释放多少善意,总能找到恶意的角度去诠释他的所作所为。

赵白鱼沉默,不爱表现,甘于留在京都府府衙当一介七品小官,在心存偏见的赵三郎看来是不学无术,才能不足。

他的示好和友好也被当成别有用心,因为没人能在敌视和针对下,不会心生怨愤。

赵三郎无意识地摩挲指腹,不敢想如果一切都是他的偏见、他的误会,他该如何自处?

“三哥……三哥?”

赵三郎回神,看向赵钰铮疑惑担忧的目光便询问:“怎么了?”

赵钰铮定定地看他,沉默半晌说:“五郎担任钦差,应该到江阳县了,离扬州不远,我们是不是该去见他?”

“不用去。”赵三郎立即反对:“他是钦差,要管时疫,还得处理案子,跟那帮同气连枝的官斗法,我们去了反而打扰他。”

赵钰铮很惊讶,心脏深深下沉。

“何况,”赵三郎话锋一转,说道:“赵白鱼已经出嫁,和我们一刀两断,再不相干。没必要再联系,省得彼此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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