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再行追责。
“……民怨沸腾,粮商罢市,此为其一。俗言道‘谷贱伤农,谷贵伤民’,如果漕司使不能及时完成朝廷要求的岁额,势必影响到今年和来年的农田收成以及两江百姓,此为其二。其三,粮仓补给不及时,倘若今年桃花汛、伏秋汛淹了农田,或再发生去年黄河决堤的灾祸,不能及时送去赈灾的米粮,岂不饿殍千里?”章说令慷慨陈词:“因此臣谏言,当从两江挑个人先顶上漕司使一职,令粮商开市,解决民生问题,安抚民怨,再行籴粮一事。”
但也有人出来仗义执言,道赵白鱼性情温和而刚直,向来秉公执法、一心为民,绝不可能纵容属下强买强卖,更不可能为了政绩枉顾民情。
“俗言民不与官斗,赵白鱼到两江满打满算才半年,他行事再激进,哪怕真是个贪官污吏,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造成粮商罢市、民怨通天的乱象。依臣看,其中必有蹊跷。”工部侍郎范文明出列说道:“赵白鱼到两江便办成两桩大案,抓了私盐又捅破漕运走私,肯定得罪当地赣商,被联手挖坑陷害,也不无可能。”
章说令立刻跳出来指责:“笑话!照范侍郎的话来说,便是两江的官都没眼睛看、没脑子思考,都来冤枉一个赵白鱼?赵白鱼清清白白,官商民农的陈情都是恶意陷害,连赵白鱼底下的衙役殴打米铺掌柜难不成也是陷害?臣倒是好奇,得是什么人才才会让一个省的官商民都对他恨得牙痒痒!是赵白鱼不会做人吗?恰恰相反,他八面玲珑,口才了得,听闻还是个菩萨心肠,否则哪能让朝堂上这一半的京官都为他说好话?”
户部副使听得不乐意,立刻就跳出来说:“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凡事都有两面性,难不成要所有人都响应你章侍中的话?那这朝堂还是陛下的朝堂吗?道是你的一言堂不更合适?”
“你!胡言乱语!”章说令立刻跪下:“臣对陛下、对朝廷的忠心日月可表,断不敢有任何结党营私、浮云翳日之心,望圣上明鉴。”
赵白鱼弱冠礼那天,户部副使因故没能去成,再次错失结交知己的良机,虽然还不能和赵白鱼秉烛夜谈,但他私心以赵白鱼未来知心好友自居,哪里受得了章说令这糟老头子的污蔑?
再说户部本质就是讨钱追债的,哪个不是思维敏捷、巧舌如簧?
户部副使续上火力,大嘴叭叭:“闻道章侍中的门生有不少是到了两江做官?章侍中祖籍也在两江?两江官场什么样子,想必没人比章侍中更清楚。先是一个私盐牵出两浙,说是发运司有人偷了废船伪装官船,后是一个田英卓,突然畏罪自杀,书房着火,什么证据都烧光了,世上有这么巧的事?这才半年,等赵白鱼任职结束,两江不得换一批官?”
章说令气得心肝疼:“你……你污蔑同僚!居心叵测!”
户部副使:“不过是合理质疑,章侍中着什么急?章侍中不由分说,偏听偏帮,一力主张赵白鱼担责,无视他之前为民为国的心血。微臣所思所言,也和章侍中一样——”
“你承认你偏听偏帮赵白鱼?”
“章侍中若承认对赵白鱼心存偏见,微臣自不吝于抒发胸臆。”户部副使很坦然地表达他就是偏心赵白鱼,“陛下,两江之事一目了然。民不与官斗,除非官吏所为天怒人怨,但赵白鱼才到两江半年便为朝廷除奸抓贪,哪来的本事惹得天怒人怨?怕不是得罪赣商,被人联合起来整了。”
在队伍里没出列发言的陈师道默默为户部副使鼓掌。
高同知清了清嗓子,本想出列,不料是赵宰执先发言:“禀陛下,俗言‘民不与官斗’,除非危及百姓性命,民情怨声载道。自古以来,官正民心顺,风清社稷安,江西漕司使如果身正心正,合该民安国泰,断无闹出粮商罢市、舆情沸腾的事来。”
陈师道大大方方地翻白眼。
户部副使怒目圆睁,鼻孔喷气,任凭他上差五皇子如何眼神示意都不掩情绪,还好被杜工先眼疾手快地拉住,不然以其性情中人的脾气,怕会撸袖子闹出御前斗殴的笑话来。
高同知捋胡子的速度加快,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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