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思索片刻便拦下劝阻的近身禁卫,随对方来到一处僻静民宅,屋内有一道穿着布衣、打扮尤为稀松平常的背影,听到动静便转过身来。
赫然是正被圈禁的昌平。
太子左右一扫,发现屋里屋外得有十来人,存在感极低,应该就是昌平私养的三百死士。
“孤没记错的话,姑姑此时应该被圈禁在公主府,等父皇问审。”
昌平负手而立,单刀直入:“知道霍惊堂什么时候会认祖归宗吗?”
太子脸色一沉:“你也知道?”
昌平笑了,“怪皇兄近日越来越不遮掩他的真实想法,恐怕不止你我,那些闻到味儿的大臣已经争先恐后投诚郡王府了。”
太子打了个激灵:“你说的是赵宰执?”
昌平加深笑意:“殿下没发现高同知和三司等一众宰相、副宰相,还有陈师道、范文明这等公卿大臣都纷纷出列赵白鱼求情吗?霍惊堂无诏擅离西北,消息捂得严实,刚传开便有大臣替他开脱,说什么打了胜仗而功大于过、无可厚非……殿下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还看不透这官场从来是无利不起早的吗?人人明哲保身,不退便已是进!身后亲族家眷系于一身,谁敢为同僚拼命?谁敢为一个冒犯天威皇权还得罪半个官场的赵白鱼不惜朝廷威严,一再进谏求情?”
太子心潮起伏剧烈,还能保持警惕。
“你想说什么?”
“殿下到现在还不起疑心?还不明白?”昌平蓦地提高音量,“赵伯雍陈师道这群肱骨重臣分明就是陛下留给霍惊堂,早就为他铺好路、留好能用的人!至于那些不能用的,譬如靖王、安怀德,譬如殿下的外家司马氏,再譬如秦王、小六和郑国公府,不是连根拔起就是迎头痛击,势力被打得七零八落,你回头看看你还有能用的人吗?”
太子脸颊抽搐,被戳中极强的自尊心,心底涌生恨意,既是对昌平,对朝臣,也是对霍惊堂和赵白鱼,却不太敢多憎恨罪魁祸首。
“如果他们追随霍惊堂,怎么会救赵白鱼?皇后怎么能是个男人?赵白鱼死在这个时候更容易拿来做文章,攻讦孤和六弟便能轻易铲除我们两人,还能顺蔓摸瓜打压东宫一党和郑国公党,为什么还多此一举去救赵白鱼?”
太子冷眼看向昌平:“孤是比不上父皇聪明,却不是任人三言两语便能耍弄的蠢货!姑姑想哄骗孤的话,还是认真点比较好。”
“陛下想让霍惊堂登基就必须恢复他的身份,既不能让天下人知道他是无媒苟合的野种,又不能抹黑先帝的名声,大概会捏造一个足够光彩的身份。但是储君继承大统须令天下人信服,混不得半点假,要想不被质疑最好是人证物证齐全,这时再出来一个集天下民心、威望于一身的人作证……殿下您猜霍惊堂能不能顺理成章恢复他大景嫡长皇子的身份?”
太子反应激烈地拍着桌面,砰一声荡起灰尘,便见他死死瞪着昌平:“异想天开!储君之位,大统之事,皇家血脉,岂能儿戏?你口中集天下民心和威望于一身的人莫不是赵白鱼?就他?”
他连连嗤笑:“皇家嫡长血脉关乎日后能否继承大统,关乎大景江山、社稷安危和朝堂稳定,哪有说认就认的道理?所有士大夫都同意?肯定天下读书人的心都能挣到手?储君是说换就能换的?若是一个皇帝任性妄为至此,而朝臣趋炎附势,迫于帝王威严去承认一个无媒苟合的野种当他们的皇帝,这国家不要也罢!没救了,不在乎血脉正统,但凡有个人不服不认便随时能揭竿而起!”
“民心?众望所归?那算什么东西!太平时,便给几分脸面顺民意,动荡的时候,百姓如猪狗,说到底还不是能被随意践踏的东西?既然能被随意践踏,便也能人为造势、人为扭曲,任意利用。”
看着太子自傲轻蔑的模样,昌平低声笑着,心情畅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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