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越在他身后笑道:“卫敛,你的轻功难道不能保证你鞋底不沾尘,片叶不沾身?”
卫敛脚步一顿,又折了回来。
“我当然能。”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了出去,两道身影极快地穿梭在林间,如离弦的箭。
漫山遍野都栽满碧绿修长的竹子,雨后的露珠留在上面,翠色欲滴。二人轻功卓绝,借着竹子的力道疾速前行,双脚几乎未曾沾地。
迎面的风裹挟着清新的空气扑来,吹开卫敛的斗笠纱幔。青年眉目如画,青衫折扇,与四下绿野山林宛如融为一体。
不消片刻,他们便踏上了山腰修建的平地。
姬越于卫敛先一步落地。下一瞬,卫敛也在他身边停步。
二人皆是气息平稳,一身清爽,干干净净。
姬越侧目道:“你慢了一步。”
他抬手,拂下卫敛斗笠上的一片竹叶。
卫敛平静回答:“你鞋底有泥。”
落地后就一步不曾挪动,妄图蹭掉鞋底的泥这种行为,以为他不会发现吗?
姬越:“……”
姬越拜服:“卫少侠好身手,是在下输了。”
卫敛懒得理这个幼稚鬼。
他回头看两人刚走上来——或者说是飞上来的这段路,布满泥土,距离遥远,仿佛没有修路。
这要是个常人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累都要累死。
卫敛开口:“你怎知后山还有一条路?”
姬越道:“孤在甘泉寺中住过一段时间,自然知晓。每日寺中的小沙弥,便是从这条道下山挑水。”
卫敛道:“……那不是小沙弥,那叫苦行僧。”
这路是人能走的吗!
姬越漾了些笑意:“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何会在甘泉寺中住过?”
因是私下出行,他也不以“孤”自称了。
竹林茂盛,后山偏僻,此地唯有他们二人,颇有幽静闲适之意。
卫敛说:“不难猜到。”
姬越:“哦?”
“我猜,每打赢一场战役,从战场上回来,你就会在甘泉寺小住几日。”卫敛瞥他。
姬越一怔。
“你曾说,你本不信鬼神,想来也不信佛。”卫敛静静注视他,“但你又说,为了超度……母妃,你宁可信其有。”
姬越的母妃,也便是他的母妃。
“你其实不喜欢杀人罢。”
“不喜欢战争,鲜血,分离,却又做着这样的事。”卫敛轻声道,“这些事你不做,总会有人来做。你只是能做得比他们更快,让这一切结束得更早。”
姬越不曾嗜血,不爱杀戮,不是暴君。但他必须这么做。
有人举起屠刀是为了守护苍生。
却也终究无法抹灭沾满罪业的事实。
卫敛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很累。”
一个人背负这么多,撑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累呢?
姬越平定外戚内乱那年,秦国内部时局混乱,十五岁的少年帝王,似乎远远不是可以堪当大任的年纪。
秦国是所有国家眼里的一块肥肉,时刻等着被一群老谋深算的狐狸瓜分殆尽。
所以……他先发制人。
十二年发动九场战争,无往不胜,也被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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