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垣那样看着我的时候，我眼神飘忽，车里面到处都看遍了，就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仔细想想，程垣给过我太多次主动坦白的机会，我错过了，是我主动放弃的。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我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对自己的责怪，对程垣的歉疚。他对我的好从来都是真诚的、毫无保留的、没有逼迫的。而我呢，我给了他什么，我总说要报答他，我报答了他什么？一颗虚假的心、满嘴的谎话、以及亲密时不自觉流露出的局促和难堪。
就像他所说的，现在是我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无论如何我都该好好对待。我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轻声问他：“程垣，你都知道了对吗？”
他低低嗯了一声，反握住我的手，带着些许惩罚意味捏我的手指头。从拇指捏到小指，再从小指反着捏回去，如此反复，是很不符合他年龄的幼稚行为。
“知道什么？”他装作不懂，把问题抛回我的手里。
“我不想去，”我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他的眼睛里，我说：“程垣，我不想去。”
我第一次对程垣说了不字，说出了这个具有明确拒绝意义的字，我想明白了，任何选择的背后都会相对应的结果。我做错了事情，我就是得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他对我的一切惩罚我都全盘接受，
程垣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语气里也听不出什么生气意味，他说，“还有呢？”
“我不是走丢的，我的爸爸妈妈一点都不好，我不想回家。”简短的三句话，大致概括完了我费尽力气用黑布遮盖住的那些过往，“对不起。”
“还有呢？”程垣再次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我摇摇头，极力否认，“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我来替你说。”程垣松开了我的手，“季洄，你没有你自己想出来的那样喜欢我，对吗？”
我不知道，程垣忽然问我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我是真的不知道，只好一遍遍向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你晚上睡着之后会蜷缩成一团发抖，紧紧攥着我的衣服，嘴里不停呢喃着梦话，一遍遍重复说，‘我会听话的，不要打我，我会听话的，我好疼。’”
程垣揉了揉我的头发，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每次被你闹醒我就会想，季洄这么好的小朋友，怎么就被欺负成了这个样子。生气完我又开始反思，是不是我对你关心不够，才让你一直走不出过去的阴影。”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那时候就开始对我撒谎，”他轻声笑了一下，“是不是以为成功骗过了我。”
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开始逐渐升温，低垂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被羞愧烧红的脸。
“躲什么，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骗我的时候怎么就不去想想会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场面。”程垣揉乱了我的头发，转而用掌心托住我的下巴。“对你好一分，你就想着回报我三分，你喜欢我五分，就硬逼着自己表现出七分，你看我需要你这种报答吗？”
我抿了抿嘴唇，艰难开口：“不......”
“是需要的。”程垣没等我说完，立刻打断了我，“好了，耽误太久了，其他的事情我们之后再慢慢说，现在先去接一下季......游，他应该已经等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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