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谢玹拦住动作,秦庭反借势而为,手腕一转便反扣住了谢玹,笑得春风满面:“何彼襛矣,华若桃李……小殿下,你跟我走罢。”
十皇子平生最记恨不将皇权放在眼里的宵小之徒,当即便掀开车帘,吼道:“人呢!就这么干看着吗?!把他给爷扔出去!”
若皇子离宫,身边少不了跟随的侍卫,十皇子虽是被谢玹临时抓出来的,但这些涉及安危的事不会马虎。岂料他那震怒之声在旷野中荡漾开去,却久久无人应答。
“……十殿下,您说的……是临行前跟着马车的宫卫吗……”车夫战战兢兢道,“全、全部在那里了。”
只见车帘之外的车轮旁,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四个宫卫,显然已经晕过去了。
十皇子:“……”
要你们何用!
他心凉了一片,在先将谢玹解救下来,还是先自己跑路之间犹豫了片刻,便听谢玹轻笑道:“好啊。”
十皇子:“……”
车帘无风自飘,好似忽而有无名长风灌满秦庭的广袖,将他一身白衣吹得猎猎作响。他脚尖在马车边缘一点,手便揽着谢玹的腰,如一只鹤一般飞舞而去。
只留下一个香囊,与谢玹的一句“去般若寺。”
*
谢玹只在戏台上见过所谓的江湖人,都说藏龙卧虎多在其间,世间各种奇巧之物、奇诞之人应有尽有。
而秦庭只不过是养在汴梁的一个富家公子罢了。虽说有传言道他曾去蓬莱山学艺几年,但到底无凭无据,全靠相传的流言。
此时此刻,他穿梭在林间,腰间环佩叮当作响,臂弯还环抱着一个几乎成人的谢玹。可他也像毫不费力似的轻盈飞掠,长发借风扬起,偶有发带飘到谢玹的脸上,险些让谢玹迷了眼。
未几时,秦庭停了下来。
他将谢玹放在一棵树的分支枝干上坐下,自己则靠在一旁,空下手去抚平弄皱的衣裳。
谢玹看着他,不慌不忙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刚准备开口,那人却抬起头,冲着谢玹微微一笑。
“嘘。”秦庭俯身将折扇按在谢玹的唇上,轻声道,“看。”
酒气早已随着赶路挥发殆尽,留在秦庭身上的,就只有微微的清香。像是桃花,又像是什么别的香料。林间只有春鸟鸣叫,与树叶随风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秦庭手不离扇,无声地再次将它打开。
扇上除了红叶,还有一行张牙舞爪的草书题字——
江上霜枫叶叶红,不堪摇落又西风。
只愁叠鼓催船去,千里相思月满空。
坐在数尺之高的树上,又有密密丛丛的树叶隐蔽,从上往下看去,景色一览无余,而若有人抬头看,怕只能看见满目的郁郁葱葱。
就宛如掩盖在盎然春意之下的波涛汹涌。
此处往来无人,处在官道的分支,再往外去,就是少有人居住的村落。若逢下雨,便泥泞难走,寻常只有商车路过。
而此刻,在偏向林间的小道上,坐落着一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一眼望去凋敝如许,只有屋前摆放着几只破损的板凳,灰尘遍地,已许久无人来访。
但就是这么偏僻的荒废驿站,却零散地坐着几个人。
像过路人,也像欲盖弥彰,其实是早早约定好在此处相会的熟人。虽有距离,但他们的谈话还是悉数传到树上二人的耳中。
“东西在哪?”一个头戴着斗笠的男人率先问道。
“自然在他该在的地方。”另一个男人脸上有一道疤痕,声音沙哑,宛若咀嚼砂砾,“货款呢?”
“我也自然不会少你的。”斗笠男人道,“今日你我只是碰面,银货事宜还需按照契约行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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