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要问你。”
谢玹心头一跳,心中陡然有不好的预感。
明明刚才还在谈论宫中诸事,怎么话音一转,就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李徵究竟在方才的间隙里想到了什么?
果然,李徵下一句就是:“你心中可对我有情意?”
谢玹被迫仰着头,脖颈像戳了根棍儿动弹不得,唯有一双眼添得灵动。
即便他有能力从李徵的桎梏中挣脱,但一时半会也被他这般不加掩饰的问话镇住了。
情意二字,若掺杂暧昧,谢玹便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这些你情我愿之事,谁也算不得吃亏,风花雪月煮酒烹茶对谢玹来说只作调味。他上辈子过得水深火热,在泥沼中挣扎已耗费了所有力气,也没真正对谁动过情。
他对李徵可有情意?
谢玹头一回被问住了。
李徵好像也并未急于得到答案,只道:“西南战事将起,在带兵打仗上,王骐只能算得上是个半吊子,星星点点的战火尚可扑灭,若这火烧得旺起来,他恐怕拿捏不住。”
谢玹心中还在为刚才李徵的问话打鼓,迷迷糊糊地想,他说这个干什么?
李徵又道:“所以我也加了一把火。高句丽在外,大周之内亦有蠢蠢欲动的心思,你来永州之前为王骐设下的圈套,如今已向外扩了一大圈。”
他给王骐设下的圈套?
哦,想起来了,他曾以运河为由许诺王骐,三年必可与高句丽一战。王锦瑟执掌江山,除了挟制谢氏以外,还有一条,那就是依靠背后的西南镇军。
想动王锦瑟,就必须跨过王骐这道坎。
不过彼时谢玹想的是令他们狗咬狗,且是很远之后的事了,李徵的手竟也已能伸的这般长了?
李徵又道:“还有萧陵。那场大火之前王锦瑟便对他起了杀心。她屡次宣萧陵进殿,以各种理由找他的麻烦,为的就是放松萧陵的警惕,然后在萧陵最疲惫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永州的萧氏旧部是王锦瑟心中的一根刺,她将谢青彦抛出后,做了两手准备——若萧陵死在那场大火里,她便同时派凤九渊将其剿杀,北疆的兵马,可比京城的兵马要肥壮好战。”
“若萧陵侥幸逃脱,她也可让你与凤九渊联手,将萧氏残党扼杀在永州。不过各中方法,我暂时没弄清楚。”
谢玹突然道:“你的意思是萧陵差点真的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是。”李徵颔首,“不过我从中帮了他一把。大火烧起来的前夜,我派人稍微告诫了一下他……哦,萧陵离宫后,不是没带他身边的那个小书童么?我也顺势将人带来了。”
谢玹看向他:“为什么?”
李徵:“权势是个让人上瘾的东西,当你手中握有它的时候,你就会不由自主地使用它,无论有没有具体的原因。不过……”
他微微收敛笑意。
李徵其实算不上绝色。相较于其他人出色的五官,李徵看起来似乎泯然众人。但他脸部洛轮廓分明,眉眼亦像是一幅山水画里最浓墨重彩的部分,看着你的时候,仿佛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不过,这一回倒是有别的原因。”李徵松开谢玹,稍稍退开些许,深深地看向谢玹的眼底,“我不想你伤心。”
谢玹张了张嘴。
向来伶牙俐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十三殿下,头一回哑口无言。
谢玹本就不信这世上有纯粹的真心。
在滔天的深渊中摸爬滚打多年,他那颗心早已又冷又硬,即便被人诩作多情的玲珑心,大多也只是危及心底的玩笑话。
他还从未有过这种时刻。
他在众多利益往来中虚与委蛇,在花丛中一路摘下诸多芳泽,却看都不看一眼,在须臾的微风中掩盖心思,只将最锋利的一面展露于世间。
可有人走过,朝他兜头泼来一腔滚烫的血,真挚又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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