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这些小生灵功能有限的思维器官中都涌动起一种宁静而温暖的感知,仿佛回归了母体或卵囊中,伴随着海浪的韵律惬意飘浮。
遵从本能的生灵们想离引起舒适的源头更近些,纷纷朝阮语聚拢而去,友善地用触手或鱼鳍在阮语身上碰一碰。一些擅长挖掘的甲壳类节肢生物朝阮语挥舞着大鳌,企图邀请他钻进它们掘出的小沙坑里。还有一群圆圆胖胖带刺的球形生物,驯顺地收起棘刺漂浮在阮语周围,一个接一个噗噗放气,将身体瘪成扁片,瘫软状漂浮在阮语身边,不确定是什么意图,大约是碰瓷式求抚摸,阮语只好一片片摸过去。
这一带盛产一种光藻,几乎遍布整片海域,平时呈透明状,很难用肉眼观察,只有在受到一些特殊扰动时才会亮起,用光信号传递讯息。而此时毛茸茸的光藻球们似乎被什么唤醒了,孔雀蓝色的荧光缓缓燃亮,逐渐扩散到人在基地上肉眼可及的全部区域,用光藻的最高频率一闪一闪,像一群雀跃着撒欢的小朋友。
……
海洋中光藻的大范围异常闪烁引起基地众人的注意。还没到晚休时间,但除去纪律严明的工程部队士兵之外,许多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基地工作人员已跑过去看热闹了,军官家属们更是全体涌到岸边,但凡能落脚的地方都挤满了围观荧光海的人。
这些人中不乏消息灵通的,有人透露说这次顾上将来监督工程进度时带来了那条据传寄住在他家给他治病的人鱼王族,海中的奇怪景象应该就是人鱼弄出来的。
这条小道消息没多一会儿就在人群中传遍了。结果当阮语从深海浮上水面,打算观赏这颗星球格外瑰丽的日落时,被岸边乌泱泱的围观人群与此起彼伏的“出来了”“浮上来了”“快拍快拍”吓得鱼尾巴一卷,飞快潜回水里。
哪来的这么多人……
要干什么啊。
与阮语精神同步的光藻感知到威胁与不安,齐齐熄灭降低存在感,黯淡得仿佛集体暴毙。
这样的变化使岸上兴奋喧闹的声浪渐渐减弱,变成嘁嘁喳喳的小声议论。
少了干扰,人们心理活动的声音也变得清晰。
这些基地工作人员和随军家属的基因等级大多是普普通通的D级到B级,想了什么很容易听见。
[完了,是不是把人鱼吓着了。]
[啊啊啊啊都怪我刚才喊太大声!]
[求求了再冒一下头吧呜呜呜这次我一定不会再大喊大叫了……]
……
感到到他们没有恶意,阮语摆摆尾巴,还是没游近,只是慎之又慎地从水中露出一颗脑袋,甩甩头发上的水,好奇地观察岸上的人。
有过把人鱼吓跑的前车之鉴,这次人们都表现得很克制,谁也不敢乱嚷嚷,只闭严嘴巴看和录像。
[真的是人鱼啊,耳鳍像纱一样。]
[甩头发好可爱,拍下来了!]
[怎么像只怕人的小奶猫一样呜呜呜,妈妈心软软。]
……
“?”
阮语愕然,迟钝地扭头看,水亮的眼睛望向那个女孩子。
一张激动得红扑扑的娃娃脸,大概是哪位军官的妹妹,看样子也就十几岁,明明不比他大,居然自称妈妈。
[啊他看过来了,圆眼睛好可爱,我死了,我好像个变太,顾上将家里还缺伺候鱼的吗……]
其他人的心音也大多是类似的内容,岸上的女性家眷不少,阮语被动收获了一群热情洋溢的野生姐姐妈妈姨姨,脸蛋都烧透了,从眼尾到锁骨都粉融融的,他急忙往下沉。
这次出来遇到的人类都好怪啊……
外面是待不下去了,他要回房间。
潜到水中乱无章法地转了一圈,阮语才想起自己下海时心情太激动,忘了记返回住所的路线,智脑也因为下海后一直在录视频给顾修寒看导致电量不足自动关闭了。
幸好门牌号和顾修寒的联络号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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