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阿姨清理地面,只给那人脖颈处轻轻划了一道,没想着将人家的脑袋给削下来了。
脑袋又滚到了臭水沟里面,借着朦胧的月色,他也看不清到底是滚到哪儿去了,只听见扑通一声的。
地上全是血。
白花花的还有其他玩意儿,闻上去有些腥臭。
水沟旁几只灰毛老鼠叫唤着,上蹿下跳。
“噢,不好意思,这是我工作的失职。”黑西装麻利地从摩托车后备箱里掏出个透明塑料袋,捏着镊子把什么东西往袋子里面一塞,打包好了,又放进后备箱里面。
很草率的一个透明塑料袋,上面印着“地府驻人间”的字样,看上去是那种超市里面五毛钱一个的打包袋,右下角印了个小小的二维码。
黑西装扫了码。
“好了。”黑西装将后备箱扣好了,重重拍了两下,“这是一个21g重的灵魂。”
“生前作恶多端,流窜多省作案,凭借劫掠维持生计。”黑西装简略概括了该男子的生平,“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幼年长期接受的家庭暴力和校园暴力,使得他心里扭曲。”
“高中哦那天辍学之后,因找不到工作,加之父母再婚…”他说,“还真是不幸的一辈子。”
“走好。”陈朝生道。
夜风吹得头顶上的樟树叶子翻滚起来,月光的碎屑从间隙里往下落。
臭水沟里泛起了一圈银色的涟漪。
陈朝生终于看见了那个脑袋。
带着黑色的头套,被污泥浸湿了。
只眼睛还在惊恐地望着。
这是一双属于死人的眼睛。
他忽然奇怪那人死前最后一眼看见的是什么?是陈朝生厌烦的目光?还是那朵正往外下滴着血的玫瑰花?
那双眼里面空荡荡的,已经没有那些一闪而过的彩色了。
黑白。
“看上去很可怜,不过我们地府超度人不会评判善恶,恶人善人死后的质量都只有21克,这是魂魄亘古不变的重量。”黑西装笑了笑,收起了僵硬的手臂,“我只是个负责收好魂魄送回地府,再统一杀毒处理的公务员。既不会原谅,也不会对他表示愤恨。”
“陈先生,恭喜您又积了一点儿阴德,如果您死了之后,来地府凭阴德可以获得玉皇大帝级别的待遇。”黑西装在手机上划了两下。
“很荣幸为您服务。请下次下单还认准0035号。”
他说。
“五星好评了。”陈朝生说。
“您需不需要办会员卡,我们有充值买一送一服务。” 黑西装从口袋里掏出张黑白的小纸片,“这是我门地府的传单。”
“除了中式超度,我们还有大量神学博士,能进行西式超度业务,死后直接去见上帝,圆死者一个出国的梦想。”
“不必。”
他的脚踝上也溅了血,风一吹凉嗖嗖的,像是个鬼在扒拉他脚踝。
“死亡有什么感觉呢?”陈朝生问他。
黑西装稚气未脱的面庞上浮出点笑意来:“就是死去的感觉。”
“我在来地府之前,在某个小公司打工,其实就是跑销售的。后来猝死了,我以为我的人生终于可以得到安宁了。”黑西装推了推眼镜,“但人死了,要么投胎,要么留在地府。地府转型的过程中,也在面临人间正在面临的问题。”
“死去之前忽然感到心跳得很快,我看了一眼时钟,十二点整,女朋友和我说要分手,心脏骤然一疼。”黑西装说着不经意笑了,“我看着我的身体倒在电脑桌前,轻飘飘的,没有人发现,这就是我的死亡,窗子外还是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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