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庭静早听得烦,大踏步地走过去,正要自然地询问,到了嘴边的话却又是没了。
宋家共有四位公子。
宋晋成、宋业康、宋齐远、宋明昭,这四位公子性情境遇各不相同,唯有一点——相貌皆很出众,非是一般的出众,四位公子所差年龄亦不算大,前年宋振桥身体还好的时候办了场寿宴,四个儿子齐齐亮相,当时报社记者惊为天人,称宋家是“满门金玉郎。”
孟庭静见到宋玉章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要把满门的金玉郎都比下去了。
若说相貌标致的人,孟庭静自小到大见得不少,他自己就长得不赖,虽然他不大在意这一点,但不赖就是不赖,须得承认,而被陈翰民号丧一样搂在怀里的人已远超了“标致”的范畴,一时之间孟庭静都有些呆滞了,等他回过神后,先问了陈翰民,“陈兄,这是你的朋友?”
“是的,”陈翰民垮着一张小寡妇一般的哭脸,期期艾艾地说道,“这位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宋先生。”
孟庭静“哦”了一声,因为隐有预感,故而毫不惊讶,“把人交给我吧。”
船上带了医生,陈翰民知道自己哭不回宋玉章的魂,忙乖乖地让出人,他搀扶着宋玉章想将宋玉章交还给那两个船员。
“我来。”
孟庭静俯身,用两条在陈翰民看来很纤细的手臂轻轻松松地就抱起了宋玉章。
陈翰民感觉面前的画面有些滑稽。
宋玉章是个大骨架子,身形高挑,一眼望过去潇洒非常,而这样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被另一个相貌稍显秀美的男人抱在怀里,颇显诡异。
孟庭静怀抱着宋玉章往舱内走,边走边掂量,认为这个人在海上一定瘦了,腰上一点肉都没有,皮光水滑,微微发着烫,孟庭静低头,又看向那张紧闭着眼睛的脸,心道:“可惜看不见他睁开眼是什么模样了。”
医生来了,孟庭静随便找了个借口把陈翰民打发走,站在一侧点了支烟,医生粗略诊断后,道:“少东家,这位先生是脱水了,要输液。”
孟庭静一弹手,“你去准备。”
医生出去后,孟庭静将烟放在窗台,很利落地撩开外套的下摆,抽枪上膛,三步就到了宋玉章的病床前。
孟庭静举着手中的勃朗宁,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宋玉章的脑袋,他没有开枪,将枪口当作微型的望远镜仔仔细细地描摹宋玉章的脸。
真是个漂亮人。
这辈子怕是没机会见到比这生得还要好还要全的男人了。
也算是个稀罕物。
等将这张脸完完全全地记住后,孟庭静举着枪,枪口找准了个他没机会见的那双眼上,他手一抬,随后收起了勃朗宁,重又把它别在腰上。
用枪既蠢又显眼,孟庭静一开始就没打算用枪,拔枪只是为了给宋晋成送的子弹做个见证,他认为这样的稀罕货很值得他尊重一些。
医生回来时带上了药瓶,给宋玉章输液,针管插入脉搏,孟庭静坐在一侧看着,发觉宋玉章的手臂也生得很漂亮,细、长、肌肉线条走势流畅,不孱弱也不凶悍,是一种装饰性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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