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兴许是他卸任之前所能调停的最后一桩案子,也是最要紧的一桩案子,调停的好,那就是未来十几年的和平,调停的不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海洲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说实话,老主席对孟庭静有一些失望。
商务联合会成立的契机是战时,第一任主席只当了几个月便被炸弹炸死了,老主席继任之后,以联合商务,稳定民生为第一要务,虽说商场如战场,他却不喜欢斗,以和为贵这四个字一直贯彻在他的心里,有时他宁愿让利,也要维持和谐,这样做的结果便是这主席他一当就是十几年,没有人有任何异议。
对于不服自己的人便进行报复、对立,这不是一个商会主席该有的气度。
“小孟,”老主席很亲切地称呼道,转头又看向宋玉章,“小宋,我今天就倚老卖老一回,给你们做做和事佬,你们看怎么样?愿不愿意卖我老人家这一个面子?听我说两句话?”
“钱主席这话谦虚了,您老人家德高望重,说什么,我这小辈就听什么。”
宋玉章摆出了俯首帖耳的姿态,老主席很满意,又看向孟庭静,孟庭静微微一笑,“钱主席,我对您一向敬重,您的金玉良言,我受用不尽,请说吧。”
两人态度都是如此之好,老主席却并不感到欣慰,怕两人只是敷衍他,敷衍完了出去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老主席也是头疼,照理说孟庭静的实力显然是要比宋玉章强横得多,但孟庭静的行事作风也叫老主席心头打起了鼓,他选新主席当然是希望新主席能像他一样继续庇佑海洲大小商户,但若是选出一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新主席,那就不是海洲之幸,而是海洲之祸了。
老主席心有疑虑,话还是很柔和,很好听,大致意思是向宋玉章和孟庭静传递了“合作共赢”“团结一心”“爱与和平”“有话好好说”等重要思想。
两人听的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老主席也不知道他们是真赞同还是假赞同,洋洋洒洒地说了快一个钟头后,觉得说的差不多了,他站起了身,“你们俩再单独聊聊吧。”
老主席出去关上门,将会客室留给两人,希望两人能达成和解后再出来。
会客室朝南,南北通透,阳光从镂花窗户里射入,两人头顶上都是披着万丈金光,又像是悬着无数利剑。
屋内陷入一种焦灼而漫长的沉默,两人之间似乎还从来没有这样安静的同处一室过。
他们仿佛是天生的不对付,只要碰在一块儿,就能冒出火星子,好的时候也一样,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
宋玉章端坐了一会儿,忽而瞥眼过去,一眼又收回,过一会儿又瞥眼过去,这样来回几次后,孟庭静转过了脸,“有话就说,别这么偷摸着撩闲。”语气冷冷的,内容倒是有一点亲昵的意思。
宋玉章笑了笑,“钱主席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和为贵,我也不想斗,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不要搞一言堂,设两个副主席就行。”
“设两个副主席?”孟庭静也笑了,笑的很柔和,“你和聂饮冰一人一个,以后我什么都不用干,光和你们两个扯皮?”
“孟老板,你误会了,我们只想自保。”
“是吗?我如果不肯呢?”
宋玉章抿唇一笑,垂下眼睫,低低道:“那可就辜负钱主席的一番美意了。”
“辜负他的美意,不正称了你的心吗?”孟庭静道。
宋玉章抬眼看他。
孟庭静斜睨过去,“你以为你那点心思我想不透?”
宋玉章微微一笑,“怎么会,我知道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自然是夸。”
“我这样配合,就只是夸?”
宋玉章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挖苦自己,难得的,他有些无话可说。
当众异议是兵行险着,但他这个人从来都是考虑完全,不愿做最纯粹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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