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并不能叫巫振锋惊骇。
他惊骇的,是在乌振海身旁,站着的那乌压压一大片的鹫鸟灵兽。
他们残缺不堪,恶臭不堪,有没有眼睛的,有没有耳朵的,有没有手臂的,有没有翅膀的,有没有腿的,有没有牙齿的,很多羽毛都半秃着,与污垢粘连着,互相搀扶,站在那里。
“树!”
清亮的童音中,小小的鹫鸟钻出来,黑亮的眼睛,盯着莲花池旁的木栏杆,兴奋地小脚点跳。
若是平常,一个孩童认错,人们会不自禁地会心一笑。
可现在,谁也笑不出来。
鹫鸟生而自由,栖身于树,从生到死,树木是他们永恒的相伴。
但这样一只困守地底,不知道经历多少代记忆遗忘传达的鹫鸟,却并不认识树。
“呐,它旁边更高的,才是树。”四月咯咯笑出声,她轻抚鹫鸟的羽毛,将远处的柳树指给它看:“你和我一样,我小时候,也认不清树。”
小小鹫鸟茫然抬头,待看到那庞然高物时,眼神有一瞬的震颤:“树?”
“对,树。”四月点头:“这是柳树,外面还有好多其他的树。”
鹫鸟囚困在地底的认知,并不知道什么叫柳树,什么叫其他的树,它有些兴奋,拍打着翅膀,跃跃欲试。
三百年的时间,在那处狭小地底出生的鹫鸟,很多都先天不足的畸形,没有力量,翅膀过分瘦弱,甚至萎缩。
这些鹫鸟,连化形都做不到,没有用处,便被留在监牢中,从生到死。
若是有出去的机会,那便是谁缺了虐杀的玩物,或者要隔着监牢杀鸡儆猴,出去,便是生不如死。
小小鹫鸟,便是如此。
展开的翅膀中,左面是正常的大小,右面仅左面一半的大小,它太小,又见到鹫鸟一族多是残缺不堪,便以为这是正常的,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而鹫鸟展翅,是一种本能。
它跌跌撞撞,在所有人都不抱希望的时候,飞了出去。
然后滑落。
细爪滑过莲花池水,被冰冰凉凉的触感一激,它又猛地加速拍打着翅膀。
“树!”它叫道。
然后,飞了起来,向着树的方向。
在它的身后,乌振海轻拍鹫鸟一族打头站在最前的族长:“去吧,这里交给我们解决。”
鹫鸟啼鸣,无数双翅膀纷纷展开,均是残缺污|秽不堪,可却蕴含着从未屈服的力量,在夜色渐浅时,划破长空。
没有一只被留在原地,即便是翅膀被齐根掰断的,也会被同伴驮着飞上长空。因为,这是三百年来,第一次的自由。
细碎灰色翎羽飘落,像是下了一场灰色的雪。
细瘦高挑的黑衣劲装女子微微偏头,有灰色的绒毛被风吹来,飘落在她脸上,发间,身上。
那一刻,她仍旧是没有表情的,沉默冷硬平淡至极。
*
巫振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他有头脑,所以知道,如今,鹫鸟的出逃,已经不是他所能阻止的了。
而消解掉鹫鸟暗伤阴毒的,是飘向温瑾的花,粉粉白白,有着莹润薄淡的光。
鹫鸟,也有温瑾的手笔。
这座他所铸就起的高楼,温瑾正在一根根地拆除着地基。
而他,无能为力。
鹫鸟只是个开始,此刻的巫振锋,身上被十数种术法和灵宝锁定。
那是,在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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