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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梨渐渐慢下些脚步,慢了些。
她快走不动了。
那些黏稠而流动着的黑暗,就这样一滴滴,一幕幕地向下坠,沼泽般缠住她的手脚,将她吞没至顶。
唐梨再也走不动了,她颤抖着扶住墙壁,一手捂住了额头,身形向下弯去:“迟思。”
她的声音细弱低微,不复刚才与唐弈棋对抗时的凌然气势,太过沙哑,又太过脆弱:“迟思。”
零落的气音在无人的穹顶中回荡,荡开一阵又一阵细密的回音,窗沿有风吹了进来,将北盟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像是雪山之上,呼啸过耳畔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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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梨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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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睛时,那些昏沉的暗影似乎变淡了,变轻了,飘飘渺渺地散落在风中,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雪花。
那雪花来自许多年之前,在空中轻盈地飞旋着,带着零碎的温度,带着那些刻入骨髓里的回忆,降落在她的怀里。
唐梨伸手想要触碰。
用那一双满是伤痕,扎满了爆..炸碎片的手,去捧起那洁白漂亮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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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之上,狂风呼啸。
唐梨再也走不动了,她猛地栽倒在雪中,腿骨不知道折断了多少处,大半个肩膀都扎满了爆..破时迸裂而出的碎片。
“咳,咳咳……”
皮肤被灼烧得严重,透过撕裂的黑衣,隐约能望见猩红的血肉,一阵阵向外蔓着血。
她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
与其继续挣扎,还不如就这样躺在雪中,看看雪山,看看天空,然后无声无息地死去。
唐梨枕着松软的雪,浅色的睫晕满血泽,稍微睁开一点眼睛。
瞳孔里倒映出一片澄澈的夜空,那里缀满点点星子,闪烁着,璀璨无比,像是她笑起来时的眼睛。
就和小时候一样。
唐梨弯了弯眉,眼角蔓出一个单薄的笑容来,而本已冻僵的四肢里,也涌起了些虚无缥缈的暖流。
血液流淌着,带走了温度。
她枕着苍茫的天地,身上披着漫天的雪花,金发被风吹得扬起,拂过她满是血迹的面颊。
唐梨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片漆黑。
一片令人安心的寂静。
耳畔的声音越来越轻,不知道是风声减弱了,还是她已经快死了。
就在这时,肩膀忽然被人推了一下,力气很轻,绵绵软软的,然后有接连推了好几下。
唐梨睁开一丝眼睛。
黑发自肩膀垂落,柔顺地落在她的身上,那人弯下身,费劲地似乎想把她抱起来:“你还好吗?”
唐梨垂着头,没力气说话。
抱是抱起来了,可是除了唐梨,那个人其实还背着个沉沉的背包,拖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什么仪器。
“咳,咳咳。”唐梨咳了几声,她慌忙过来扶,细白漂亮的手都染上了血。
那个人看看唐梨,又看看好不容易一路拖过来的检测仪器,她一咬牙,小声嘀咕:“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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