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因此充斥在鼻尖的味道也并不算多,除去季凛的草木气息,最为明显的,就是一种略微咸腥,很像海盐的味道。
闻冬知道,这种味道名为担忧,来自唐副支队长唐初。
可这其实是不应该的,明明距他这奇怪的特殊能力上次出现,仅过去了大约十二个小时,还远远不到完整的一天,因此理论上,以这十八年的惯例为依据,它是并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又突然出现的。
不过现在,闻冬没空去思考他这一直规律的特殊能力,为什么在今天忽然变得无序,他只是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闭了闭眼,又做了个深呼吸,才开口道:“抱歉,我没事,就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嗓音发哑,声线透着些微虚弱,唇色浅淡到了近乎苍白。
额前发丝略显凌乱,喉结处有道触目的红。
不过也就是如此了,除此之外,仅这一眨眼的功夫,闻冬整个人,至少在精神状态上,已经看不出丝毫异常了。
饶是第一次在问询室中见到闻冬,就见识过了他对自身情绪强大的控制能力,可唐初依然没有掩饰住两分愕然。
因为,其实闻冬刚刚的模样,是真的有两分吓人的。
刚刚,唐初捡起那个面具挂坠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可还不等他僵住的大脑,思考这里为什么也会出现这个面具,陆梦婷和那起旧案是否会有关系,她究竟又是不是杀害沈溪的凶手...
身后就忽然响起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那咳嗽声真的太剧烈了,像是一个人要将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从喉咙中咳出来。
于是唐初顿时就被惊得什么想法都没了,立刻回身去看。
就看见了闻冬正一手用力掐住自己的喉咙,另一手按在自己的腹部,弯腰剧烈地咳个不停。
他本来就太瘦,随着这剧烈咳嗽的动作,整个人都在跟着颤动,单薄而脆弱得近乎病态。
唐初被吓了一跳,大步跑回来,想要问一问闻冬怎么了,可不论他如何大声喊叫,闻冬都像是完全听不到他说话一样,没有给出丝毫回应,只是依然咳得停不下来。
唐初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反观季凛,倒是依然淡定如常。
季凛一只手轻轻握住了闻冬手腕,以一股温和却不容置喙般的力道,将闻冬的手带离了他那饱经摧残的喉咙,另一只手则虚虚按在了闻冬肩膀上,力道同样温和而堪称珍重。
同时,季凛一直低声同闻冬讲话,唐初在一旁听着,其实也没有听到什么太特别的内容,无非是叫「闻冬」的名字,问他‘还好吗”,又说什么「都过去了」。
唐初不知道是季凛话里的内容起了作用,还是季凛温缓而没有丝毫焦躁的嗓音见了效,总之,闻冬的咳嗽终于渐渐止住了。
可还不等唐初松口气,就见闻冬直起了身,直直望着季凛,依然没有说话,甚至仔细去看,会发现他的眼睛都是根本没有焦距的,眼神散乱而迷蒙,就好像依然还陷在某种不可名状的画面之中。
不过季凛倒是依然没有丝毫慌乱,他绅士地收回了手,嘴里的安抚却并没有停止。
季凛叫了很多遍「闻冬」的名字,也重复了很多遍「都过去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闻冬的眼神才终于重新有了焦距。
之后,就是不等唐初反应的瞬间,闻冬就已经立刻,将自己调节回了最正常的状态。
这就仿佛是训练了无数次,终于刻进他骨头里的一种本能,这种本能,让他的脆弱总是只堪堪冒出个头,便又转瞬即逝,被一种无形的,却一定更为强大的东西,深深压了下去。
让他时时刻刻,都能保有一副最体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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