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盛夏,闻冬难得赧然,抬头去看。
然而这一看才发现,盛夏竟然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闻冬愣了愣,他站起身仔细确认了盛夏的制氧机运转正常,此时心率呼吸都平稳,整个人也都处于还算舒适的状态,才替他认真盖好被子,轻手轻脚退出了盛夏的房间。
当然,闻冬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盛夏就悄悄睁开眼睛,弯起唇角笑了笑——
他的冬冬哥哥体面惯了,难得有这种类似出糗的时候,他偷偷欣赏就好,没必要让冬冬哥哥难为情。
闻冬回到房间后,实在没什么好好泡浴缸的心情,便只简单冲了个淋浴,就把自己整个人摔进了大床里。
他确实想好好睡一觉的,本也以为自己能睡着。
因为自从和季凛认识以来,鼻尖就总是若有似无充斥着独属于季凛的,干净温柔的草木气息,这种味道莫名令闻冬安眠。
可不知今天是不是确实心绪纷扰,闻冬躺了很久,不但没有丝毫困意,反倒大脑神经愈发活跃,思绪万千,却又难以真正思考出有用的信息。
失眠的感受对于闻冬而言并不陌生,在认识季凛之前,他早已感受过很多年。
但人大概就是这样,俗话说由奢入俭难,闻冬觉得自己大概也是如此,习惯了每天晚上不靠安眠药也能睡着且好眠的生活,再像现在这样失眠起来,就觉得不是那么容易忍受了。
叹了口气,闻冬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两秒钟,最终还是无奈认命又坐起来下了床,从床头柜中翻出安眠药,一连吞了四粒。
他的身体注定了需要吃比正常剂量大很多的药,才能勉强起效。
重新躺回床上,闻冬再次闭起眼睛,继续酝酿睡意。
终于,不知过去了多久,闻冬终于睡着了。
但很不幸的,季凛的那句「好梦」祝福并没有生效,闻冬刚刚一睡着,就又梦到了很多年前,如同「痛苦本源」般的久远画面——
梦里,刚过五岁的他被放平在一张奇怪的床上,头颈四肢,都完全被固定了起来不能活动。
他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一只极粗的针管,将一种他根本叫不上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液体缓缓推入了他的静脉中。
那种彻骨疼痛与冰冷席卷四肢百骸的感觉,在梦里依旧清晰无比。
梦里,小小的闻冬被吓到大哭,可哭了没多久,他就直接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就听见耳边又回荡起了如同魔鬼低吟般的话语——
“你记住,你永远都是最完美的实验品。”
“但同时,你也是个怪物。”
“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想要隐藏的情绪,没有人能够接受在另一个人面前如同透明,连我们作为同你血缘最亲的亲生父母都无法接受,又遑论别人?”
闻冬不知自己是不是没睡熟,总之,在梦里他感觉自己隐约有自我意识,在听到这样的耳语时候,他下意识想要去反驳,他想说:“有的,有人,季凛可以。”
可他薄唇微动,唇瓣在这一刻却仿佛千斤重,无论如何也张不开。
之后不等他讲出这句话,梦中画面就又蓦然一变——
他被熟悉的草木气息包裹,而面前缓缓走来一道熟悉人影,戴着麋鹿面具。
可这一次,梦中从未见过真容的人走到他面前,竟第一次摘下了那麋鹿面具,赫然露出了季凛的脸。
梦里的闻冬也感到万般惊异,可他还没来及发出声音,就见梦中季凛朝他笑了,依旧是那副弧度都不会有变化般的温和笑容,之后还伸出手臂,将他揽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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