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会非常愉快而感动的。
真是可惜。
噩梦中季凛说的那句话再次回荡在耳边,闻冬轻叹一声,最终还是将那一瞬大开的心门再次原封不动上了锁,他近乎是恶劣一般,忽然极其想要同季凛坦白一切——
与他爱意无关的一切。
横亘在他们之间,如同鸿沟般难以逾越的一切。
闻冬抬眸看向季凛,唇角缓缓挑了起来,朝季凛绽放出一个近乎昳丽的笑容,可他说出口的话又分明像是淬了毒汁,他说:“季凛,其实或许,你是该恨我的。”
季凛眉梢微挑,像是不明白闻冬为什么会忽然说这样一句话。
不过不需要他问,闻冬已经一句句讲了下去——
“你见过盛夏,可盛夏却说对你的脸毫无印象,却隐约觉得你的身形轮廓和气质熟悉,又是在很多年前,这种情况大概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的脸被遮住了,但一般来说自然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我思来想去,只能想到十三年前的某场「化妆舞会」,在圣心孤儿院,季凛,我猜得对吗?”
闻冬讲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季凛的眼睛。
终于,在听到「化妆舞会」,还有「圣心孤儿院」这两个词眼的时候,闻冬终于看到了季凛骤然紧缩的瞳孔。
闻冬已经不会用言语去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了,就像用最尖锐的牙齿故意去咬最破烂的溃疡,无比疼痛,却又隐隐快意。
他没有给季凛任何发问的机会,便又带着这样的情绪,继续讲了下去——
“你是当时面具中的一员,你也曾亲口说过,面具现在的头目,应当是认得你的,但我并不认为你的立场有什么问题,或者说,我没资格这样认为,因为按照你的年龄推算,十三年前你也还未成年,那时候面具中的未成年成员,基本都是人体实验的受害者。”
闻冬清晰看到,在听到「人体实验」四个字的时候,季凛蓦然攥紧了拳。
竭力压下心脏仿若被重锤击打的钝痛,闻冬舌尖抵上后槽牙,狠狠咬了一下,随后,含着满嘴的血腥味道,闻冬终于抛出最后一记终极炸-弹,他说——
“我不是闻家亲生的,我也曾是圣心孤儿院中的一员,只是与那里的绝大多数小孩不同,我的父母,正是当年人体实验的核心人员。”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完全猜到当年的人体实验,给你留下了什么能力亦或者说后遗症,但你是受害者,而我的父母是施害者,这层关系应当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
将最最不堪的过往与事实真相赤-裸摊开在季凛面前,闻冬抬起手,指尖轻掠过锁骨处的圆钉。
他忍着想要弯腰按住忽然绞痛起的胃部的冲动,好似撑着最后一口气般,又朝季凛笑了笑,问出最后一句话:“季凛,你现在,还爱我吗?”
一个显而易见否定的答案。
闻冬自嘲笑了一下,他收回目光,还是没能忍住探手抵住了莫名其妙造反的胃。
然而,下一秒,季凛温沉依旧,坚定不移般的嗓音,就流淌入了闻冬的耳朵。
只有一个字——“爱。”
闻冬蓦然偏过头去看他。
在这一刻,早已刻入本能里的表情管理能力彻底沦陷,闻冬上挑的眼眸瞪大,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与茫然。
季凛又阖眸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闻冬整个人如同过了电般,倏然一颤。
不过下一刻,他就又冷静下来了。
因为,很悲哀的,在这个足矣载入闻冬灵魂史册的时刻,他依然只能闻到独属于季凛的,草木气息。
他完全无从分辨季凛这句话的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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