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这是田越第二次入京。
田越猜测沈沉醉去京城定然会带着她那宝贝继兄,她怕跟两人在路上碰到,索性提前一个月出发。
这三年里,田越奋发读书,只为争心中那口气,她倒是要让沈沉醉看看,是谁能力不足。
正值多雨的夏末,这雨说下就下,从艳阳高照到阴云密布,再到瓢泼大雨,整个过程只需一刻钟。
田越走在半路上,抬头瞧见变天了,便加快脚步往县城里赶,祈求雨下的慢着,哪怕让她找个能躲雨的破庙都行。
豆粒大的雨点落下来,从起初的一两点,到噼里啪啦,再到大雨倾盆,雨下的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
田越自知来不及找地方躲雨,只能从背篓里摸出伞撑开。
木杆油纸伞根本扛不住这骤雨疾风,没片刻的功夫,田越手里的伞架子便被雨水压断,整把伞瞬间塌下来。
田越几乎是淋了整场雨,带的衣服跟书湿的一干二净。她先前来京城的时候已经入秋,秋雨温和,哪里有夏雨这般急促。
衣服跟书湿了还能晒,最要命的是淋雨之后而引发的高烧。
她这三年消瘦的何止一点,原本就不算多好的身体底子如今更差,哪里扛得住劈头盖脸的淋了整场暴雨。
田越头脑发热觉得头重脚轻,眼前雾蒙蒙的一片。
硬撑着又走了一段距离,就想着哪怕能走到官道上,或者倒在人多的地方也行,至少到时候她晕倒了还能有人发现送去就医,这若是倒在了荒野小路上,她就是发烧烧死了也没人能看见。
长途跋涉赴京赶考,每回死在路上的考生都不计其数。
文人只顾着读书,自己个身子骨弱,撑不到京城就熬死了,或者是考春试时,寒风腊月的赶路着了凉,病死在路上的,每次都有不少。
田越脚步越发沉重,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眼前发昏完全看不清脚下的路,整个人吃力的往前挪动双腿向前走,凭借的就是胸中的那口气。
田越实在走不动了,一头栽倒在路旁,临昏睡前扯着苦涩的嘴角自嘲的笑了笑,亏她还撑着一口气要跟沈沉醉比个高低,可如今她人都还没到考场呢,怕是就要病死了。
好在她硬撑着走了一段路,如今倒也倒在官道边。
一辆马车经过的时候,赶车的小厮余光瞥见路边倒了个人,不由惊了一下,伸手勒马停车,扭头朝身后车里的人说道:“主子,路边倒了一个人。”
里头的人不耐烦的出声,“跟你何关?继续赶路。”
这年头死在路边的人可多了去了,她又不是活菩萨,跟她说又有什么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人贱命一条,死就死了呗。
小厮于心不忍,但又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只能嗫嚅的小声解释,“我就是瞧着她也像个考生,这才多嘴问了一句。”
“考生?”马车里的女人微微眯眼,撩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见倒在路边的田越背着备考的竹篓,沉吟片刻这才说道:“既然同是考生,被我碰到了就伸手救她一把吧。”
朝廷近来扶持寒门,这人若是有点才能,到时候收入姨母的手下给她做个门生也好,这样还能讨得姨母夸奖。
正因如此,田越这才得以捡回来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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