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岁,还有另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她只模糊地看见了一个身形,又好像看见了许多身影,不知为何,她当时几乎无法自控,再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跑了回来,心里只残留了巨大的悲伤与恐惧。
可是她已经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跑回来的了,甚至连在田庄里见到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女鬼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鬼,也没有再去。
她想那里的东西一定比他们想的更可怕,她不想再去。那个来到野月季花下的剑修也很可怕。她不想掺和进这种危险的情况,只想躲得越远越好。
可是她现在能自己逃跑,但那四个鬼还被压在月季花下呢。好歹同住了这么多年,假如她就这么逃了,那个剑修会把他们怎么样?
还没到需要逃跑的那一步,女鬼想,她只要把邹岁他爹骗来就行,等真遇到对抗不了的危险再说。她筹谋了一下接下来的行事步骤,跑到占荣城外准备实施计划。
双文律盘坐在野月季旁,目光悠远,似是在看占荣城的方向,但没多久就收回了目光,双目半阖。
四个傻鬼被埋在月季花下只露出脑袋,久了渐渐也不咋害怕了。除了出不去,在这底下也没什么不适,而且竟然连夜风也不让他们难受了。
鬼类难当,都说晚间阴气重,是鬼怪的时间。但这是大鬼才有的待遇。像他们这种小鬼,阳光如火夜风如刀,过重的阴气和阳气都伤魂体,这就好比修士元神出窍一样,在修为不足时,元神出窍必须做好防护,否则日光与夜风都会伤害到元神。
像他们这种小鬼,白天和晚上都不好受,所以要躲在坟茔里,就算没有坟茔,也要给自己找个凭依。唯有凌晨日出之时与傍晚黄昏之时,阴阳之气最为柔和,他们才能自由行动。
四个脑袋悄悄说话:“老大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老大不会不管我们了吧?”
“其实我觉得在这儿也挺好的,比在坟里舒服。”
“傻帽!你打算以后都栽在这里?来野狗撒尿怎么办?你躲得了吗?”
几个脑袋正唠着嗑,冷不防瞧见一旁半闭着眼睛的双文律已睁开了眼睛,正看着他们。
几个鬼都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嘿嘿傻笑起来。
老大说过,笑脸迎人一般不会挨揍。
“你们老大叫什么?”双文律问道。
四个鬼七嘴八舌:“我们也不知道。”
“老大她脑子坏掉了,以前的事都记不清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她已经记起来过七八个名字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叫张什么什么的,一会儿觉得自己叫柳什么什么的。我们就只叫她老大了。”
“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自己的来历?”双文律问道。
“都不记得了。”四个鬼道。
双文律不再问。
那个女鬼鬼身凝实,生前是个修士。她手上缠着布条,那是初习剑者日夜练习,掌心出汗,防止握剑时打滑用的。但有修为后,就用不着缠布条了。
女鬼效率很高,明明已近夜晚,凡人不该再出城,邹立业却生生让她弄了过来,此时邹立业被迷惑神智,见到双文律就认定他是自己请来给邹岁治脑子的大夫。
邹立业打量着双文律。他神智被迷,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可靠,理所当然地就把人往田庄里带了。
双文律对女鬼道:“你跟我一起去。”
女鬼脸色大变,强笑道:“我、我就不必了吧……您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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