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脚,一路溃散。
辽军势不可挡,行至保州时却遇到阻碍:保州知州宋亮虽为一介书生,却组织辖内军民奋力抵抗,知州夫人寇竹君亲自箪食壶浆犒劳将士,奈何无援军支应,寇竹君带领城中妇孺挖野菜、网麻雀、逮田鼠,最后粮尽弹绝为不消耗军粮,自刎以振士气。
宋亮忍着悲痛带兵大败辽军,辽人在保州损伤了两万兵力,士气大挫,保州的战事传出去后,沿途州府的大宋子民奋力抵抗,寇相公抱着孙女的衣裳一路哭到朝堂上去,才促使官家御驾亲征,最终达成了澶渊之盟。
战事平息后,宋亮扶灵将夫人送归宋家祖坟,自己也自刎在坟前。
开封府说什么的人都有:有骂宋亮为了一女子不顾父母的,有夸赞宋夫人高义的,而闺阁里的女子大都羡慕宋夫人能得一心人。
月奴当时陷在国公府的庶务里焦头烂额,新婚时对夫君的爱慕之情已经淡淡散去,她听闻此事后还曾真情实意的羡慕过宋夫人能有幸遇到深情人。
可是经历过那么多生死,她如今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下去,活下去比什么都好。
此时那留名青史的寇娘子还丝毫瞧不出来日后站在城墙上一呼百应的果敢,她抓了一把又一把海棠果蜜饯在嘴里,直顶的腮帮子鼓鼓,好像一只心满意足的小松鼠。
月奴“噗嗤”一笑。
竹娘似乎知道月奴在想什么,她慢慢说:“这样含一把在嘴里可甜了,不信你藏(尝)一藏(尝)。”
竹娘门牙还没出,说话漏风,月奴闻言也抓一把塞在嘴里,嗯,果然大量的糖分汹涌至舌尖。她想起前世竹娘的遭遇,下定决心决不能让她走上旧路,一拍竹娘的肩膀:“以后随我一起耍!我罩着你!”
两只腮帮子鼓鼓的小松鼠出了书院,正是下学的时候,各家的牛车都来接小娘子们各自归家。
牛儿哞哞声中,一乘靛青细布翠盖马车就格外扎眼,小娘子们都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可眼睛都不住往月奴身上瞧。
偏偏这时候人群中有个不高不低的声音道:“大宋马匹急缺,全部调入军中听命,人人都乘牛车,偏她要出风头。”
说话的是王宝兰,课堂上让月奴给陈尚柔让座的那个,月奴见她身量不足,脑袋却齐大,不由得摇摇头,这却又给那位陈尚柔当枪使的。她在夫子跟前不想生事端,却并不意味着她是个好欺侮的。
月奴刚想反驳,就听得竹娘说:“郡主体弱,当年官家特许了马车出行,便是我这等闺阁女子亦有听闻,王姐姐说的可不对。”
没想到初次见面竹娘就对自己多多维护,月奴感激的冲她点点头,又扭头笑着说:“王娘子还管着大宋粮草调度呢?缺不缺军马的事还是少下定论,若是传出去,外头的人还当是王娘子父兄泄露军情哩。”
“你!”王兰珠气得跳脚。她父兄虽然不是武将,却也不敢背这个名声。偏京中虽然战马奇缺,却也不敢拿出去说嘴。是她自己理亏,她也不敢闹大。
陈尚柔款款过来,拉着她的手:“王家妹妹休要提了,大家和和气气岂不美哉?”这时候还要做自己的大度。果然学里不少小娘子吃这一套,纷纷点头赞许。
月奴手腕一扬,团扇在空中轻点:“好好的人不当,倒如傀儡儿一般,被人耍得团团转,偏偏自己还不自知呢。”
“你!你说谁!”王娘子气得一跺脚。
月奴皓腕轻展,凝出一段霜雪,撩起裙摆就要上车:“我说象棚瓦舍里的傀儡戏~”
来接竹娘的舅父家人也到了,竹娘对着月奴挥挥手,便上了自家的牛车。
月奴也放下车帘。
车帘内春兰窃窃私语,将刘宅里发生的一切告知自家小娘子,眉宇间尽是担心:“三娘子,那婆娘跟自家汉子讲了和,我们可怎么是好?”
月奴点点头,她刻意收买了两个婆子跟踪刘夫人奶娘,趁着奶娘在外头吃冻姜豉猪蹄子时装作同座的食客,闲聊磕牙讲些刘美与刘后的旧事。
刘夫人只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家碧玉,心里哪里装得住事?月奴料定她归家必要闹一场,因而早让春兰父亲盯着那边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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