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他在宫苑中穿行,直至一阵芬芳入鼻,两人才放缓了脚步。
“元大人,皇爷在前头,迎仙亭里。”
元铭在日光中眯住双眼,往前头望过去。一池的菡萏,随着微风轻摇,仿佛处子以纨扇遮面那般,娇羞的隐藏在翠荷之间。
元铭沿着水榭的回廊一路过去,越走近,那人身形越发清晰。
赵铉仍是文华殿那一身装束,随意地坐在石桌边,背对着他,右手拖着酒碗,望向菡萏池深处。
元铭尚未行礼,便听赵铉淡声道:“坐吧,随意些。”
桌上除了酒坛酒碗,还备了一壶茶。元铭将手背贴往茶壶肚上,发觉这茶尚且温热着,但桌上的茶杯显然无人动过。
“公务在身,臣不便饮酒。暂以茶代。万岁恕罪。”
赵铉听罢,似是笑了一声。
除了初识那日,他与赵铉的种种见面,都不似今日这般平和。元铭没由来的有些紧张,不知道事情将往何处发展。
这时赵铉回过头来,略带疲色,轻声道:“万岁邀你来赏荷,你却一句话都无?”
元铭苦笑了一下,说道:“万岁爷这是“邀我”还是“命我”?这一池子荷花有什么玄机,万岁爷参之不透,才要我来参一参?”
赵铉听完,面色逐渐阴沉了下来,半晌才道:“我只是叫你来……”
剩下的半句话被他生生截断在口中,他把头偏到另一侧,好像是有些气,但也并未发作。
他仿佛在心中与自己斗争了许久,忽而想通了什么。方回头,露出一个玩味地笑容道:“朕叫你来解闷。有何不可?”
话虽如此,但赵铉也只是静坐着,什么轻浮举动也无。
元铭只觉得他今日有些古怪,又说不出原因。
他莫不是被一堆大臣搞得烦躁,无心风月了?
那可真是好事,元铭心下松快了不少。如若没有那层悖逆的关系,元铭也很乐意与他聊聊。
毕竟豁达通透的人,实在难遇。此间又能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更是少之又少。
元铭神色明朗起来,笑侃道:“万岁爷日理万机,必然是辛劳无比的。我这等“微末小臣”,自然体会不到万岁的忧愁。方才是我言错,还请万岁不要动怒,伤着了龙体。”
赵铉冷笑一下,却也又回头来看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只见面前这人拨着茶盏盖子,笑意仍未褪去。
身后巧有一支荷花,花茎甚长,几乎与他肩头齐平。那朵荷花十分娇嫩,在炎阳下随风微颤。
风起时,花茎有些不堪重负,跟着飘摇,往元铭这方向倒来。
元铭半晌没等来赵铉接话,便疑惑地抬了头。落在赵铉眼里,便是花面交映的景象,十分可人。
赵铉微微怔愣片刻,才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疲色下去不少。复舒展眉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
“万岁爷?”
元铭只觉得他今日古怪得很。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赵铉要他陪着,在内廷中走走。元铭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便答应了。
待两人走至一处宫巷时,元铭忽觉阴风阵阵。
这炎炎夏日,宫中怎么如此阴冷?
元铭便下意识往身边的萧墙看去。只见宫墙颇高,元铭把头仰紧了,才能看到头顶上的蔚蔚晴空。
他暗中思忖道,成人尚且要如此仰头,遑论孩童?赵铉便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
正怔愣间,一只大手抓上了他的右臂,将他轻缓地往外拉扯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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